皇帝淡淡看了群臣一眼,繼續說道:“歷練不足,故而要多加歷練。朕看凌曦帶著范閑行,這差事就交給他們去辦吧。”
天子說行,那就一定行。
群臣不敢多言,只是范建的臉上都多出了幾絲憂色,他們倒不會刻意掩藏這一點,身為人翁人父,有此反應是自然之事,如果要假裝出興高采烈,吾皇英明,反而會讓陛下和群臣看輕了。
“范建。”皇帝看著戶部侍郎,微微皺了皺眉。
“臣在。”范建聽到自己的名字,微微一震,趕緊出列。
皇帝輕聲說道:“朕要你的兒子和女婿擔這個差事。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范建沉默了少許,馬上便醒了過來,微笑應道:“臣不敢有想法。”
“是不敢還是沒有?”
“是不敢。”
“如果你敢,你會怎么想?”
宮殿之外風雪交加,殿內溫暖如春,卻因為君臣間的這幾句對話便得與室外一般凜然了。與范建交好的官員們不禁暗中著急,心想司南伯大人,今日為何殿前應對如此亂了分寸。
片刻之后。只聽見范建輕聲回答陛下的話:“臣與犬子和女婿分開十多年,如今只是相逢數月,便又要分離,不免有些不忍。”
這不忍二字輕輕回蕩在宮殿之中,不知道會落入誰的耳中。
皇帝微微一笑,知道對方也是說給自己聽地,只是這個從小一路長大的伙伴,其實并不明白自己派范閑和凌曦出使北齊的真正用意。看來……還是只有陳萍萍最明白自己啊。
“不過數月,春中去,秋初回,又有甚不忍的?”
皇帝不待范建再說話,微笑擺手。宣了旨意:“戶部尚書年老病弱,已休養多時,宣旨慰諭,賞……戶部左侍郎范建遞補尚書一職。”
朝臣并無異議。范建早就在戶部一手遮天,只不過一直沒有扶正罷了。
當然,眾官心里都以為。這是陛下對于先前令凌曦和范閑出使北齊的一種補償。
范建知道此事再無可能轉還處,面色寧靜,上前叩首謝恩。
朝會之后,皇帝陛下心情似乎好了些,乘著輿駕回了后宮。大臣們沿著直道向高高的宮墻外行去,紛紛向范建道喜,恭賀他出任戶部尚書一職,從此以后,可以明正言順地掌握慶國的一應變財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