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匆匆趕來的文登縣令李佑等文登官員都汗流浹背,大氣不敢出。
“李佑,這里是你的地界,你來說說,僅僅為了一句‘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便縱容惡奴要打殺我,該當何罪?”陸寧突然看向文登縣令李佑。
李佑身子微微一顫,目光卻偷偷瞥向身后一名方頭大耳氣度沉穩的中年官吏,對他偷偷使眼色。
那中年官吏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一步,深深一躬,“殿下新政,利在千秋,這無田不納糧正是道出了新政三稅中農稅的精髓,且膾炙人口,農人聽了也知殿下新政其意,卻是少了許多可以令那貪墨之官貪婪之紳故意鉆空子曲解的地方,實在是應該在齊魯之地,到處傳唱!”
哦?陸寧饒有趣味的看著他,“對新政,你還了解什么?”
“小官略知一二而已,還在深讀以解其中之意,就卑職所讀,如三稅之中的農稅,無田不納糧,墾荒三年內不納糧,此都是功在千秋的圣人之舉,若上有忠直之臣,下有能干之吏,幾十年后,或許,人人有田的大同之治,不遠矣!”
陸寧微微一笑,畢竟有時代局限性,理解的還是略顯淺薄,自己可并不是想讓人人有田種,而是在保障最重要的農業穩步發展的同時,刺激并促進手工業、商業的發展。
當然,以現今來說,這回話的文登官員,顯然很不一般,是可塑之才。
看著這中年官吏,陸寧笑道:“你是何人?”
“小官文登主薄楊守一,見識淺薄,妄解新政,殿下恕罪!”楊守一撩袍袖跪倒,稽首。
陸寧笑道:“你說了半晌,就是不回答我剛剛問話,我問的是,僅僅為了一句‘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便縱容惡奴要打殺我,該當何罪?”
文登縣令李佑,此時更是背上冷汗直冒,齊王,可真不好糊弄,楊主薄口才好,見識多,可這般夸贊齊王新政,齊王還是沒忘了他的問話。
楊守一抵著黃土的額頭也漸漸沁出冷汗,終于,他咬咬牙,“此是十惡之罪!”
文登諸官員,立時都大驚失色,這楊守一,是不想活了么?只怕齊王回轉兗州的第二天,你這腦袋就得搬家。
“好,你說得對!”陸寧微微頷首。
這時,遠方傳來馬蹄聲響,卻見黃土官道遠端,一行黑點由遠及近,十幾騎到得百步外便紛紛勒住韁繩,為首頭戴黑巾幞頭穿緋色官袍的官員滾落下馬,匆匆走來,到了近前躬身:“登州刺史王伯安參見齊王殿下!”
陸寧笑笑,指了指日頭,“我這等了半晌,不見你泰山,倒是把你等來了,倒也有趣。”
王伯安心里一沉,本能就覺得,事情好似不好善了,隨之,暗暗咬咬牙。
“咦,我怎么聽動靜,還有百余名騎兵在后面,停在那土丘后了?是你的牙兵親衛?”陸寧微笑看著王伯安。
王伯安怔了怔,臉上肉微微抽搐,他身后那十幾名馬客,也都駭然色變,其中一名衛士,驚慌間猛的拔出了腰刀。
“殿下在此,臣,臣自要率親衛來衛護!”王伯安再次深深一躬。
陸寧笑笑,招了招手,一名刀婢搶步到了他身前單膝跪倒,卻是將她背著的那長弓雙手奉到陸寧手里,另一名刀婢也幾乎同時跪到了陸寧面前,她跪的幅度極大,背上背的箭囊之密密麻麻箭羽正在陸寧手前。
陸寧手中長弓如滿月,一枝箭矢激射而出。
一聲悶哼,幾十步外,那拔出腰刀正要訕訕放回去的衛士根本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倒飛而出,嘭一聲遠遠摔在地上,額頭,一支雕翎箭好似已經射穿了他的腦顱。
從陸寧伸手到那衛士中箭飛出落地,實則都是一瞬間的事兒。
旁邊眾人,都驚呼出聲。
文登諸官嚇得簌簌發抖,便是楊守一也臉上變色。
從追殺變成看熱鬧的莊客一哄而散。
本來暈頭轉向混不知所以的樸大有,嚇得噗通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