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樞心下苦笑,這德讓侄兒,雖說你一家,確實是契丹皇族奴兒,但不過是一種名義上的身份,你祖父可是左仆射,后更高居中書令,你父本來也極為受重用,只是現今被暫時貶謫而已,所謂奴兒身份,只是名義上而言,現今,卻被你唱成了苦肉計。
“令公,你看!”有將領突然驚呼。
卻見正簇擁著耶律奚底向北退卻的契丹軍,大概數千人,其中,許多都失去了戰馬,跟在隊伍最后面,狼狽逃竄。
但就在此時,從登高山方向,有大隊游騎奔馳而來,亂箭突襲。
“是齊天子!”韓德讓咬咬牙,猛地拔出佩劍,“諸兄弟!我們也都是漢家兒郎!都是齊人!圣天子正追殺敵酋,我們當如何?!諸君還沒見嗎?為何無有齊軍攻擊我等,念同族情而已!”
韓德樞心下苦笑,心說賢侄你幾時有是漢家兒郎的自覺了?
不過,自也由得他,而且,好像這世交賢侄,也經常看來自齊地的書籍,現今這一套,好像就是齊地最近興起的華夏諸族之論。
何況,他也沒說錯,齊軍確實網開一面,一直沒理會自己等南軍戰陣,當然,也有數隊騎兵虎視眈眈,顯然是防備自己等加入戰團幫契丹人脫困。
“助圣天子,殺契丹狗!”韓德讓,高高舉起佩劍,帶頭大呼。
“殺契丹狗!殺契丹狗!”將領軍卒都大吼起來。
韓德樞幾名親信將領,見主帥并不言語,便知端詳,舞動武器吼道:“全軍聽令,今日我漢家兒郎陣前倒戈!助圣天子,殺契丹狗!”
他們帶頭大喊,自也是說給齊人聽得,免得軍陣一動,齊人以為要攻擊他們,而率先發起沖鋒。
“殺契丹狗!”“殺契丹狗!”
幾名將領帶頭沖出,立時黑壓壓步卒,許多響應,跟在主將身后,怒吼著,向被退的耶律奚底部追去。
又有一些剛剛從齊軍陣中沖殺出來的契丹騎兵,逃過來時,卻被有將領帶頭射箭,立時箭矢如雨,阻斷了這些契丹騎兵退路。
當然,也有一大半將領軍卒,都心下惶惶,不知所措,也只能聽天由命。
……
慘叫聲中,耶律奚底身旁護衛,不時有人中箭落馬。
從登高山后奔襲出的近千輕弓游騎,如果是正常交鋒,本來也算不上太大威脅,但現今截殺潰逃之軍,卻簡直是獵鷹追捕羊羔一般。
這些騎手,又各個神射,直射得北退的契丹騎兵叫苦不迭。
又有百四五十騎兵,就直直的追在耶律奚底身后,為首錦袍玉冠南人貴族青年,箭不虛發,每次彈弓,必然有一名甚至數名護衛落馬。
有悍不畏死的護衛,分出百余騎去驅趕他們為大詳穩爭取逃離戰場的時間,卻被那錦袍貴人領著部下盡數誅射,甚至根本未能阻上一阻,對方追擊的方向根本沒變,就直直的追上來,分出去的百余名護衛,有十幾人和他們交錯而過,紛紛跌下馬,好似是那錦袍貴人,用箭矢舞動,便七八名衛兵被刺落馬下。
耶律奚底身后的護衛,在慘叫聲中,越來越是稀少。
不過,漸漸的,耶律奚底和十幾名親衛,漸漸落下了其他護衛一段距離,他們胯下馬都極為神俊,尤其是耶律奚底所乘雪白駿馬,更是家族中近年來的第一神駒,他被家族寄予厚望出任中京留守時,老父親親自將這匹神駒交到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