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在最前面的,正是虎捷卒,都是選出的敢死之士,他們奔跑的目標,便是那,已經崩塌倒了一半現今被磚石胡亂修補的城墻處。
一排排弓兵弩兵,緊隨其后,很快,雙方箭矢如雨,漫天飛舞。
陸寧端坐白色駿馬上,金黃麾蓋下,看著自己悍不畏死的兒郎,一個個或搭上木梯,或靠各種繩索器械,奮勇登城,很快,那缺角城墻處,慘烈的戰斗爆發。
陸寧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動一動都覺得全身酸痛,眼角濕濕的,只能看著城頭的鏖戰,看著自己的英勇兒郎,一個個墜地,或是攀爬過去,奮戰中被屠戮。
原來,不親歷戰事在后面觀戰,是這等滋味。
不過,陸寧知道,今日莫說自己有心無力,便是有力氣,也還是觀戰的好,奮勇當先固然提振士氣,親臨戰陣前督戰,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對自己麾下兒郎的信任和激勵。
一個高大無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城墻豁口上。
是范延召范大膽,殿前軍巨木第二營指揮使,兩米多高的巨漢,以悍勇著稱。
陸寧都沒注意,今日的虎捷卒中,竟然還有他。
陪著喝酒時,心中激蕩難言,這數千兒郎的臉,好像都一模一樣,便如自己最親的親人。
城墻上契丹射手,漸漸被壓制。
甚至,殿前小霹靂營的那百余桿重型火繩槍也被架到了城墻下,和契丹射手對射,雖然重型火繩槍槍管如老炮筒一樣笨重,且射擊速度極慢,但射程遠,精度高,對豁口附近城墻上契丹射手的壓制,幾乎是天然性的優勢。
“殺!”
越來越多的虎捷卒,攀上城墻,跳入城內。
堵住豁口的磚石,逐漸被清理,漸漸的,城防越來越低。
隱隱的,看到城內,豁口部分,遼皇后的旗徽。
顯然,夷懶也親自到了這豁口附近督戰。
“殺!”等在第二排的重甲卒,終于爆發出怒吼聲,城防之低,已經足夠他們笨重的身軀進入了。
……
城墻內,數百步外,夷懶握著佩刀的手,因為用力過巨,漸漸變得蒼白。
慘烈的廝殺,在豁口附近數丈的方圓,齊人最先沖進來的死士,幾乎就是進來送死的,他們只是拼命格擋下,能令后面出現空間,令更多的同伴能跳進來。
而隨著齊軍死士尸體的增多,死命攀爬而入的齊軍死士,也就越來越多,也就有更多死士,可以騰出手來撤去豁口處的磚石,這些磚石,兩邊都加了橫板木塊粘土填縫加固,僅僅從外墻想移開的話,便極為不容易。
甚至,有死士被數個長矛戳中,他也會怒吼著向前奮力行走幾步,只為了將敵人向前推出數分數寸,使得后面出現,更多的攀爬而入的空間。
一名巨漢,輪著陌刀翻進來,立時砍翻幾個敵手,又和幾名巨漢,互相以背相依,奮力前行,瞬間,便使得豁口處出現了大片空間。
隨之,幾名巨漢都被槍矛戳翻,但更多的齊人死士已經沖進來,豁口上磚石,噼里啪啦被人拋砸過來。
那用陌刀的巨漢,更突然站起,身上傷口血流不止,卻怒吼著,手中陌刀再次一個個砍翻身邊之敵。
終于,豁口處,開始出現一個個黑黝黝的甲士,他們極為笨拙的爬進來,但是,每一個甲士的出現,沉重步伐的響聲,都好像,敲擊著契丹人命運的喪鐘。
“嗖嗖嗖”,無數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來自四周房舍上第二道防線的契丹射手。
他們開始要瞄準齊人死士攻擊,這時得到號令,全無忌憚。
無差別的箭雨,沖在前排的齊人輕甲死士,許多被射翻,第一批死士,都帶著盾防備箭矢,后面攀爬而入的,既然已經是和敵人混戰在一起,大多用的雙手武器,那陌刀巨漢,趔趄幾步,也終于栽倒,但這種無差別攻擊,使得混戰中的契丹狼牙,也被射倒無數。
齊人重甲卒,有被射翻的,但更多的,揮舞著陌刀前行。
豁口處,也越來越多的齊人重甲卒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