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說,眼前這漢子,現今卻絕不是后世嘲笑的什么鴕鳥性格了。
也正是如此,凝視著他,陸寧心內漸漸動了殺機。
留下來,也不過是給吐蕃的趙秦將士們做樣板而已,但看來也沒什么效果,而且,還可能給將來留下什么隱患。
趙光義好似知道面前對手在想什么,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起身,仰首望著明月,淡淡道:“我兄長年紀大了,獨木難支,所謂稱帝,也不過強弩之末,你便將我的首級送去西昌府,也少動許多刀兵。”
陸寧笑笑,起身向外走,突然覺得,還是留著他的好,真將他首級送去西昌府,趙匡胤大受刺激,如果不萎靡不振,便多半會瘋狂,如果其屢屢騷擾西南臣服大齊的吐蕃各部,也會是一樁麻煩事。
又想,西昌府,這名字不錯,將來有朝一日,大齊軍馬進入邏些城時,便以西昌府為名。
后世川蜀的西昌,現今叫建昌,到清代,才改名為西昌。
大齊疆域,建昌改西昌未免顯得眼界小了,將來把邏些城更名西昌,倒是恰如其分。
……
崇德殿偏殿,陸寧靠在軟榻上慢慢品茶,塌下軟墩,規規矩矩坐著一名紫袍官員,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起來就一團正氣,有時候,相由心生這個典故,也不能說太唯心。
畢士安,大理寺三少卿之一。
大理寺權責愈重,設三名少卿,其中首席少卿為正三品官員,雖然不入閣,但可參與朝會及內閣通政堂會,也是制衡大理寺主官免得其獨大的官位。
畢士安,是從三品少卿,但他還不到四十歲,可說前途無量了。
歷史上來說,畢士安是宋初名相,和寇準力主宋真宗御駕親征,使得宋軍士氣大振,擊退蕭太后親征,由此誕生了澶淵之盟,其正面影響和負面影響都有,功過難評,但至少,如果不是畢士安和寇準,當時北宋和契丹簽訂和約的機會都不會有。
陸寧昨天離開幽禁趙光義的院落后,去打了一夜鐵,剛剛才回宮沐浴更衣,便聞聽畢士安求見圣駕。
能參與廟會的官員,陸寧也給予了可入宮覲見的權力,當然,自己在不在,見不見,又是另一回事。
不是朝會之日,看他這大清早的來驚動自己,想也知道有急事,陸寧又知道他老成持重,自己又恰好在宮中,便召他來了崇德殿。
卻怎么也不想,這畢士安,是來奏報集中營群犯中,一名犯人,昨天下午被人提走,他恰好昨夜巡院,抽絲剝繭,才發現是楊公授意,且偽造該犯為退役軍卒立有軍功,而該犯,明明就是西市的青皮。
擔心楊公知曉此事后毀滅證據,更擔心昨夜幾名下屬不經意跟自己吐露真相但會在楊公壓力下改口,是以畢士安才凌晨便進宮,奏報楊昭不法,尤其是,此是圣天子欽點的大案,他敢如此胡為,罪不可恕。
陸寧知道,其實很多大臣看不起楊昭。
在他們眼中,楊昭應該就是大白臉奸臣,并沒什么太大才具,僅僅是因為和自己相識早且會拍馬屁而已。
而且楊昭查案,有時候下手有些狠,官場上利益糾葛很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網,由此,楊昭得罪的人也不少。
其實他一個,御史臺一個,主官本就是群臣厭惡的位置,如果他們不招人嫉恨,那反而是很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