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令史,你可知多上一成的干股,一年會有多少銀子?”
“當然知道。”一說起這個,何瑾就興奮起來:“我早就算過了,只要拿下鼓山那片地,招募來數百人力,就能先采掘無煙煤。”
“磁州十幾萬戶人口,每日消耗大概就是數十萬斤。刨去低廉的生產和運輸成本,一斤煤就算只賣幾文錢,每月也是萬兩以上的純利。”
“當然,只供應磁州一帶實在太目光短淺了。等燒煤取暖的方式深入人心后,我們就可以擴大生產,把煙煤濕法脫硫弄出來。提高產量的同時,還可以通過滏陽河,運煤到沿岸的州府......到那個時候,每月純利不上十萬才怪!”
沈秀兒目光迷離,神魂都被何瑾描繪的美好前景給吸進去了。
可猛一搖頭后,她就更加疑惑不已:“單說只供應磁州城,每月純利就是萬兩銀子。那一成的干股,一年下來也是萬兩以上......這么多的銀子,何令史說拿三成,就只能三成?”
不怪沈秀兒驚愕,事實上這次煤炭生意,她心里的底線,是讓給何瑾五成干股的。
畢竟,這個時代講究士農工商,商業被視為賤業。有何瑾這樣的能人兒在,沈家才能干得起這樣的大生意。
而且,這生意本來就是何瑾送來的。沈家就算前期出錢出人出店鋪,那只要等生意做起來,以后也相當于白撿錢......
可不料何瑾卻有他的看法,堅定地點頭后,解釋道:“三成的干股,那是我應得的。要的多了,一來會擾亂股權的分配,二來也會傷了我們兩家的情分。權衡利弊,我當然更想順順利利地,先把生意做起來。”
一臉真誠笑著說完后,他便是一攤手,說出了那句經典語錄:“有錢大家賺嘛,這樣才能賺得長久。”
沈秀兒聞言,卻是愈加看不懂眼前這個少年了:說他貪財圖利吧,不該拿的他一分都不要;可說他不貪財吧,為了掙錢他啥事兒都會想方設法去解決。
以前只聽說過‘盜亦有道’,何瑾這種做法,難道叫‘貪亦有術’?......不不,或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更為合適一些。
可問題是,這家伙心黑手狠、毒辣陰險,哪有半分方正君子的風范?
“那,那剩下的干股,何令史又想著如何分配?”沈秀兒感覺這會兒,自己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一點點的理智,還維持著這商業規劃。
“在磁州城做生意,一把手那里當然是不能少的。但知州大老爺志不在此,所以還是跟火炕生意一樣,拿出個一成半的干股,孝敬孝敬就行了。”
“剩下陳銘老爺子,雖然此番沒出力,但也不能因此便傷了情分。大老爺的耳旁風,還是需要人家繼續去吹的。”
“還有戶房張文華那里,看他日后的態度了。假如他知足,那我們也不能少了供奉。可假如他認為我欺騙了他,想要得寸進尺,那我就去削他!”
沈秀兒明眸里黑漆漆的眼珠轉了一圈,再度認可何瑾的事無巨細、思慮周全,不由點頭道:“既如此,就按何令史說的來辦......那不知何令史,還有其他什么吩咐?”
“嗯......”何瑾托著下巴想了想,便道:“倒是還有一件事兒。就是......我想讓賴三兒,在礦場那里當個管事兒。”
“賴三兒?”沈秀兒還不知賴三兒已是何瑾的小弟,聞言一臉厭惡道:“你要那個潑皮無賴做什么?”
“潑皮無賴也有潑皮無賴的用處,至少有了黑社會看場子,會少很多的麻煩。另外......”何瑾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鼓足勇氣道:“煤礦那里可有我三成的干股,總得派人看著點才安心,省得你沈家弄虛作假......”
沈秀兒聞言,玉面不由一怒,氣得又想推何瑾。卻不料何瑾早有防備,已然雙手抱胸遠離了椅子......
這一下,沈秀兒不知為何竟消氣了,甚至都有些會心地笑了起來:果然,這才是自己認識的那頭貔貅,又貪又吝。
該他的,他真是一分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