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兒和何瑾的僵持,當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畢竟,一個是貪財無度的貔貅,另一個是生在逐利為業之家的商賈女。在煤炭金山的生意誘惑下,什么矛盾脾氣的,都得先統統為這事兒讓路。
只不過,再度出來的沈秀兒,臉色就沒那么熱切了,而是冷若冰霜地質疑道:“不過一上午的時間,你便搞定了戶房的張文華,讓他心甘情愿地將鼓山那片地賣給我們?”
這次何瑾不敢飄了,開口道:“隨我去一趟戶房,不就清楚了嗎?放心,張文華肯定會倒履相迎的。”
這一下,沈秀兒不由動容:她當然知道何瑾很厲害。但這種厲害,未免太夸張了些......難道,什么事兒在他面前,都不叫個事兒嗎?
她不是沒跟衙門里那些人打過交道。相反,正是因為在衙門那里受過太多的氣,她才知道想通過衙門,辦成一件事兒有多不容易。
通常跑個十天半個月,賠笑臉、送孝敬,都不一定能辦成。可何瑾非但一上午就搞定了,而且聽他的口氣,反倒張文華還要上趕著一樣。
“你,你到底給張文華灌了什么**湯?”沈秀兒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間神色一變,大驚失色問道:“你是不是擅自允諾了張文華干股,你,你給了他幾成?”
何瑾聞言一愣,不由撓撓頭道:“一成......”
“一成?”沈秀兒聽后不由松了一口氣,面色稍霽:“一成倒也不多,換一個衙門的司戶背書,這生意也不算賠本兒。”
可不料,就在她剛剛說完,何瑾就跟看白癡一樣看著她,道:“你戲怎么那么多?話還沒說完就演上了......我一成干股都沒給他,這不,過來就是找你商量這事兒呢。”
沈秀兒這下怒都怒不起來了,直接跟看怪物一樣看著何瑾,一雙剪水雙眸里盡是疑惑:何瑾,你莫非是天命之子?
先是陳銘老爺子,幫著你謀衙門的差事兒,這也就算了。
后來又是知州大老爺大力提拔,讓你入衙門不過半個月的新人,一下子執掌了刑房。
現在又是張文華,一位你爹曾經的情敵,竟然豁達大度地幫你買下鼓山礦脈......
這種種詭異的事情,讓沈秀兒覺得自己的認知,受到了強烈的沖擊和顛覆。大腦都有些不能思考,只能喃喃地問道:“那,那你想著......如何分配煤炭的股份?”
何瑾卻覺得總算聽了句正常話,不由侃侃而談道:“首先呢,這生意是我提出來的,你總得給我一成干股吧?”
沈秀兒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
“其次呢,煙煤洗煉脫硫,我有技術入股,能占一成干股吧?”
沈秀兒覺得還是有道理,又點了點頭。
“最后,煤炭生意還是得由我來罩著,一應衙門里的事宜也是我來辦。這等無形的保護,也能占一成的干股吧?”
沈秀兒這次還是點了點頭:單從張文華一事上,就看得出這一成干股給的不冤。
然后,看著眼前伸出三個手指,且不再說話的何瑾,沈秀兒當然就明白了,卻忍不住瞪大了好看的眼睛,開口道:“鼓山煤炭那筆生意,你只想拿三成的干股?”
這話出口,她都覺得腦袋被驢給踢了:哪有自己這樣,還嫌對方拿干股拿得少的?
可問題是,眼前這個家伙,分明是頭貪心不足的貔貅啊。從來只會嫌錢少,無時無刻不想著多貪多撈啊!
偏偏這會兒真有獅子大開口機會時,他反倒溫良恭儉讓了。就連這三成的干股,都拿得合情合理,半點都不帶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