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在一旁聽著,縱然修養再好,也止不住心火騰騰翻涌:你們二大爺的,我這是吃你們家大米了,還是偷你們小老婆了?把小爺說的喪心病狂,又如跳梁小丑,祖宗十八代都被你們罵了......我誓與你們沒完!
姚璟這里也不好收場,心火兒更是突突地亂竄:收取管理費這事,是他讓何瑾來辦的,且成功緩解了衙門財政不足的困境。
而煤炭取暖一事,更是何瑾讓沈家奉上了一成半的干股,外加倒轉騰挪,才解了磁州今冬凍殍之劫,為自己謀下了大功績,收攏了民心聲望。
更何況,姚璟自己就燒著沈家送來的煤,要死早就死了!
可以說,這些秀才們告的根本不是何瑾,而是自己啊!何瑾這分明是,生生在替自己受過!
故而,一等這丁逸柳念完,姚璟就迫不及待厭惡道:“行了,你們的狀子本官接下了,待審閱之后,便擇日過堂!”說著便一拍驚堂木道:“退堂!”
這意思,就是不想再搭理他們了。
可想不到,底下這些生員們立時鼓噪起來,高聲叫嚷道:“萬萬不可,老父母片刻拖延不得!”
皂隸趕緊高呼‘肅靜’,但根本沒一點用處。這些皂隸對付老百姓還行,可動了秀才們一點,那就是觸犯大明律法,自然使得他們束手束腳。
生員們見狀,不由氣焰更加囂張,還呼啦上前,將姚璟一下圍了起來:“黎民倒懸之際,老父母安得拖延?須知多拖延一日,便有一戶家破人亡啊!”
那個丁逸柳更是直接抓來尹悠的案牘,又拿起正案上的朱筆,塞在姚璟的手里:“老父母不必猶豫,此案證據確鑿,一字批復便可還磁州太平!”
何瑾這時當然也趕了上來:開玩笑,要是姚璟一不小心在上面畫了個圈兒,自己的小命兒就沒了!
眼疾手快的他,當即伸手一擋,呵斥道:“你們這是要作甚么?威逼堂堂知州,你們好大的膽子!”
可何瑾卻忘了,他的氣力與常人不同,只是伸手一奪那朱筆,立時就將丁逸柳拽了個屁股蹲兒。
丁逸柳似乎愣了片刻,隨即露出了陰狠殘忍的面容,叫喊道:“好你個貪婪無度的惡吏,竟然敢毆打生員!”
“諸位同學,我等有功名在身,此番又是為萬民立命,為救磁州全城!就算打殺了這貪酷惡吏,朝廷也是不會怪罪我們的!”
這話一落,整個二堂的氣氛頓時不一樣了,猶如沸騰的油鍋里潑了一盆涼水,陡然炸了起來。
那些生員秀才們,也都齊刷刷地望向了何瑾。
平日溫文爾雅的目光里,這會兒布滿了陰狠和暴戾,像極了一群餓到了極點,看到了一根帶肉骨頭的野狗。
一瞬間,何瑾就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們這群餓狗,別這樣看著我呀......剛才不是還看著我師父嗎?他年紀比我大,肉肯定也比我好吃些......
然而,這點腹誹根本不會有用。
不知是誰,忽然就吼了一聲:“不錯,打殺了這貪吏,我們是在為民除害!”
一時間,這些秀才生員們,一個個就仿佛得到了野狗頭子的一聲吠叫,張牙舞爪地向何瑾沖來!
而何瑾還深知,自己一定不能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