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老爺不顧禮儀地發飚了,堂上眾人當即噤若寒蟬。
胡不歸更是首當其沖,誠惶誠恐地言道:“大老爺,當年劉不同打斷吝金寶所用的兇器,便是小人佩戴的鐵尺。小人留了個心眼兒,將那鐵尺保留了下來,埋在了自家后院的柳樹下......”
“還不速速取來!”姚璟余怒未消,聲震如雷。
“帶來了,已經帶上來了......”
何瑾也趕緊去哄,連忙向著堂外揮手,還一邊解釋道:“師父,弟子剛才看堂外,不是想著招工,是在找胡憐兒......”
這時胡憐兒便拿著一個布匹包著的東西上堂,打開后,便是一柄銹跡斑斑、且還帶著彎曲弧度的鐵尺。
看到這一幕,姚璟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可隨后看到那鐵尺的弧度,不由又怒了起來:“劉不同,你好大的力道!生鐵所鑄的鐵尺,竟都被你打彎了,如此狠毒心腸,簡直令人發指!”
而劉不同一看到這鐵尺,似乎一下被勾起了回憶。
那回憶又如洶涌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卷入無邊的絕望和窒息當中:“胡,胡不歸......你,你真是小人物有小心眼兒,枉本官那么信任你。”
“幸虧,我沒那么信任你......”胡不歸抬頭,冷蔑而不屑。
此時,仵作已接過了鐵尺,拿在棺木當中仔細對照著吝金寶的尸骸比劃了一番。甚至,還虛擬著從不同的角度,來敲擊自己的雙腿,判斷當時的場景。
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后,他才開口道:“大老爺,依據胡不歸的交代和生銹程度,基本可以推定這的確是埋了七年的鐵尺。再從彎曲弧度來判斷,以及吝金寶的腿骨碎裂形態對照,這柄鐵尺無疑就是當年的兇器。”
仵作的聲音平凡無奇,語氣也不急不緩。可就是這話一落,整個堂上堂下不由嘩然,人人為之變色!
姚璟當即神色一震,這下口供物證俱在,案子已成鐵案!
當下,凜然的官威也隨之爆發,他再度一拍驚堂木:“劉不同,這下你還有何話說,還敢不認罪?!”
這一刻,劉不同卻猶如被一箭射中的樹上猴子,之前的上竄小跳、裝腔作勢全都化為烏有,一屁股癱在了大堂上,根本不知該說什么。
最后,他才艱難地抬起頭,看著堂上的何瑾道:“何瑾,我輸了......想不到,我鬼迷心竅招惹了你,便落得了這等地步!”
何瑾卻不這樣認為,開口道:“哼,多行不義必自斃!貪也是有技術含量的,如你這等最沒水平的貪婪,只不過貪欲的奴隸罷了!”
言罷,何瑾一揮手,老宋和老吳當即上前。兩人一把便扒下了劉不同的官服,押解著如行尸走肉般的他送入牢房。
而這一刻,沉冤得雪的吝氏,不由情緒再度失控,仰天嚎哭道:“老天開眼啊!老天終于開眼了啊,兒啊,娘替你報仇了!......民婦謝過何令史,謝過何官人啊!”
何瑾聞言非但沒一絲喜色,反而虎軀不由一震:吝婆婆,你這是要干啥嘞?......雖然我的確幫你報了大仇,可這公堂之上,你不謝青天大老爺,專門兒謝我就不合適了。
他當即趕忙扶起吝氏,開口道:“在下不過做了該做的事兒,婆婆真正應該感謝的,是我們磁州城有如此一位愛民如子、秉公職守的大老爺啊!”
吝氏聞言,又跪倒在地感謝道:“民婦謝過青天大老爺,謝大老爺支持公道,您真是我們百姓的好父母!......”
這下倒是謝對人了,只是吝婆婆眼瞎了,沒有對著姚璟拜,而是拜向了一旁的皂隸.....一頭黑線的何瑾無奈,趕緊又扶著吝婆婆轉了方向。
堂上的姚璟,當然沒有在意這個細節,而是不由看著何瑾不由頷首微笑:自己這弟子,雖然有時候挺讓自己上火兒。但在該正經的地方,還是一如既往地......懂事兒呀!
堂外的百姓觀摩了如此一場曲折離奇的大案,也不由齊齊拜倒在地,稱贊道:“大老爺英明,我等磁州城有大老爺這等好官,真是我等的福分!”
這一刻,享受著百姓們的稱頌,姚璟不由如飲佳釀、熏熏欲醉,開口道:“惡賊劉不同已伏法,眾位不必再懼怕。”
“少時本官會貼出告示,百姓們盡可將這等惡賊的其他罪狀上訴。還有其他一干人犯,本官也絕不會姑息!”
何瑾等了半天,就等這一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