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韓訓導還是想不通,竟又氣又委屈地向何瑾來了一句:“那依你說,我當如何是好?”
“自然是......因材施教啊。”
何瑾看了一眼嚴秀才,感激地笑笑后,就開始陰險地出賣隊友了:“比如嚴生員這等學業優異者,訓導當然不能以同樣的功課要求他。”
“而是應該提高難度,加大容量,把他的極限都壓榨出來。這樣才能使嚴秀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早日金榜題名。”
一聽這話,嚴秀才不由苦笑不已:何恩公,你還真是.....無恥啊!
“可對于我和郝學子這般資質駑鈍的人,訓導便當降低難度,減小容量,一步步地慢慢來。如此,就算我等日后不能榜上高中,亦學得了幾分圣人教化,訓導大人功莫大焉......”
韓訓導一聽這話,不由露出了沉思之色,甚至到了后來還有些掙扎和痛苦。
何瑾見狀,忍不住覺得自己有些太過了,生怕把韓訓導給忽悠瘸了。
可就在他準備安慰一下的時候,韓訓導卻一下喟然而嘆,道:“唉!知易行難,想不到老夫教學十余年,最后竟被一黃口孺子給教訓了。”
“潤德,你說的不錯。我這般通講漫灌,看似面面俱到,實則勞形而無用,收效甚微。欺得了自己,卻欺不了上天。”
說著,他竟然還擺擺手,一身落寞地向學堂外走去:“今日暫且休課一天,老夫回去自省一番,明日再來同你們授課。不,是來因材施教......”
何瑾見狀,不由面露崇敬,深深地躬身一禮,道:“訓導高風亮節,一心為我等著想,在下敬佩不已。”
毫無疑問,韓訓導雖然刻板嚴肅,但有一顆赤誠的教學之心。這樣的人,自然值得何瑾的真心敬重。
而韓訓導也停下了身,對何瑾還之以禮,道:“何司刑雖不通文墨,然見識天生,也當是吾輩之人。”
‘吾輩之人’這四個字,對于眼高于頂的讀書人來說,已是相當高的評價了。
而一旁的郝胖子愣愣看著這一幕,不由都有些傻眼。
等韓訓導離去后,他才激動地一拍何瑾的肩膀,道:“老大果然是老大,厲害啊!......剛入學第一天,就將鐵面閻羅給教訓了一番。我決定了,從今往后,你就是真心的老大,我永不反悔!”
“如此說來,你之前認我當老大,就不是真心的嘍?”
“不,不是,之前也是真心的。”郝胖子急得團團轉,趕緊解釋道:“只不過,這一次更真心!”
何瑾卻不由頭疼,也替胖子的爹疼:唉,這家伙,明顯就不是讀書的料兒啊......那五百兩助學款,算是徹底打了水漂兒了。
“唉,算了......有錢啊,你以后呢,對韓訓導多敬重些。這次不是我教訓了人家,反而是人家教訓了我。”
何瑾當然清楚,他一句‘因材施教’,不過上嘴唇碰下嘴唇。
可對于韓訓導來說,卻是繁重的備課、教導、督查......說不定,還得搭上被氣得上火的健康損失。
至少,郝胖子這里,恐怕就會將韓訓導氣得懷疑人生。而自己這里呢,估計更是不遑多讓!
因為,自己是真心看不懂這《朱子集注》,特么到底都是些什么啊!
尤其還什么‘曰曰曰’的......圣人們沒事兒,就不能說點大白話嗎?
最最重要的是,這些跟寫八股、考科舉,又有幾毛錢的關系?
自己來學堂,是為了鍍金考功名,然后當大官兒更好貪財好色的。可不是想跟王陽明一樣,立志成為大圣人的啊!
“不行,就算韓訓導會好好教我,這劇情發展,大概也會跟自己想的南轅北轍。”何瑾不由默默開口,思忖著對策道:“看來,明日一定要找師父好好問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