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積蓄實力、等待時機,如獵人般準備狙擊明年縣試案首的何瑾。當然不知道,自己卻已被一只優美的雌性獵豹,當成了獵物。
這期間滿腦子直線思維的他,只知道那優美的雌性獵豹,為自己贏來了極大的好處。
先不說沈家煤炭的訂單,一下成幾何數級的倍增擴展。單說他這顆文藝新星,也已在士林圈中聲名鵲起。
隨著柳清霜一次次的新曲演唱,彰德府乃至整個河南省的士人,都聽說了磁州出了一位少年才俊。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質疑一個粗鄙的小吏,能寫出那般綺麗哀婉的詞曲。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質疑聲便漸漸被贊嘆聲取代。
因為,沒有人能拿出證據,說那些詞曲不是何瑾所作。而柳清霜也不止一次公開作證,言那些詞曲就是出自何瑾的手筆。
而名頭大的好處,也顯然易見。士林中如今已傳出了風聲,不少人都在議論,何瑾能否在明年縣試中拔得頭籌。
以至于,就連姚璟也派人召喚了他一次,詢問那些詞曲到底是不是他所作。
“師父,那些曲子的確是弟子寫的。”何瑾裝著一副無辜的臉,無奈地攤手道:“弟子也不知為什么,讀圣人的經典不是昏昏欲睡、就是頭痛欲裂。反倒是寫些這等詞曲,仿佛信手拈來,有如神助。”
說罷,他還有恃無恐地來了一句:“要不,弟子現在就給師父來一首?”
“用,用不著......”姚璟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有些心虛:“天下之大,奇人異才不計其數。估計你是聰慧天生,早些年也有雙親教導,故而機敏伶俐......”
“然中途父親突然去世,學業被迫中斷。隨后雖又重新撿了起來,不想心思已變,故而那些聰慧機敏,便到了吟詩作賦上。”
聽著跟韓訓導差不多的迷之推測,何瑾心中不由感到好笑:“也或許,只是因為弟子貪戀美色,所以才會在這方面比較有天賦......”
一直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的姚璟,卻沒接這個話茬兒,只是忍不住悠悠一嘆,道:“若你早些展露出這等才學聲名,為師也就不會將案首......罷了,反正你還年輕,下一次的縣試還有機會。”
何瑾聽后,也只是淡淡一笑,什么多余的話都沒說。隨即又同姚璟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話題,便躬身告退。
待他剛一離去,姚璟便對一旁的陳銘問道:“師爺,你有沒有覺得,潤德開始對我生分了?”
陳銘被問住了,因為如今很平靜的何瑾,完全給他一種看不透的感覺。就好像一潭表面連波瀾都沒有的湖水下,卻暗潮洶涌不止。
但仔細想想,何瑾決不可能害姚璟,也不會師徒決裂......
只是,或許一些事發生后,就仿佛一塊玉有了裂縫,自然讓人感覺沒之前那么明潤了。
“東翁多慮了,潤德畢竟是你的親傳弟子。”沉默了半天后,陳銘才說出了這句安慰性的話語。
姚璟卻不由再度一嘆,搖頭道:“或許,真的是本官有些剛愎自負了。”
“太執念科舉取士的規則,也太在意自己的臉面......案首一事,哪怕同潤德提前商議一下,恐怕也不會寒了他的心,令他現在對我這般客套。”
陳銘聞言,不由也默默地搖了搖頭:因為這些天,他其實也已試探過何瑾了。
之前衙門禮房改革一事,他一直從何瑾那里,得到不少實質性的建議。可如今這幾天,何瑾只是寥寥談論幾句后,便扯開了話題。
“哎!......”
簽押房中,姚璟和陳銘最后對視一眼,不由又齊齊嘆了一聲。
走在回家路上的何瑾,當然不知道簽押房的事兒。更不知道,柳清霜助他成名這等事兒,竟然還會有壞處。
這一晚,當他準備好生再背上幾篇程文的時候,卻看到老娘掂著手里的笤帚疙瘩,一臉屠夫殺豬前的冷笑:“瑾兒,最近翅膀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