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瞪著一雙眼睛,等著這位未來正德年的東廠大總管,尖細地喊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可想不到,丘聚一看何瑾這做派,登時就傻了。
隨即,他又跟何瑾對視一眼后,看著何瑾那無知又無辜的小眼神兒,頓時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呃,是肥肉亂搖。
“哎呀,何小司吏你可真是......”
丘聚這時也反應過來了:何瑾出身小吏之家,哪里懂得接圣旨?最多,也就是聽過戲文里的橋段,但那能符合朝廷規制嗎?
當即,他便向何瑾講述了一番接旨的禮儀。何瑾當然從善如流,吩咐青芽和紅柳去擺設香案。
而他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由沈秀兒和小月兒幫忙著扒去了青衣小帽,換上了干凈的吏員青衫。然后一絲不茍地洗手凈面,甚至還點上了熏香。
“秀兒,我怎么覺得,這比以后娶你還正式?”對于這么一套繁瑣的規定,何瑾當然沒啥好感,嘟嘟囔囔地說道。
沈秀兒頓時面色羞紅,還沒開口,一旁的朱厚輝便輕哼了一聲,道:“哼,誰都能隨隨便便娶個女人,可你見誰隨隨便便能接到圣旨的?”
丘聚來傳圣旨的時候,朱厚輝和張聲自然便躲到了這里。畢竟,讓朝廷的人看到,他正跟何瑾做著骯臟的交易,那多不合適?
而作為這場爭斗里的失敗者,他冷靜一番后,也不由對何瑾升起了一絲欽佩。
明明這家伙比自己小很多,身份又低微。可是和他的果決狠辣比起來,自己干的事情更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簡直無地自容。
但天生王府公子的架子,又不可能一下丟了。故而,看到何瑾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忍不住便冷嘲熱諷了一句。
何瑾卻不在意,反而還點了一下頭:“嗯,有道理......朱公子想必經常接圣旨了。而且此番陛下的處置下來,你也要接一回吧?”
“你,你......”朱厚輝一甩袖子:他不想跟何瑾說話了,嘴巴太毒。
出了房門后,何瑾便看到大門兒那里,已經圍了一大群激動的街坊。想想也是,這些百姓一輩子也沒見過圣旨,哪怕就這么一回,他們也能跟兒孫吹牛了。
然而,就在何瑾因為街坊鄰居羨艷的目光,開始有些小期待的時候。他發現丘聚進了廂房后,半天都沒動靜。
最后當何瑾以為有什么意外時,丘聚才走了出來。
然后,他才知道自己又鬧烏龍了:因為人家除了要換洗外,還要休息上一會兒,等待好吉時。
好在,忙活了半天后,丘聚終于手握著明黃色的黑牛角卷軸,站在了香案之前。
何瑾抬頭看了一眼,發現皇家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圣旨做工極為講究,用的是江南織造局特制的絲綢錦緞,上面修滿了祥云盤龍,甚至從不同角度看去,光彩還不一樣,和紙幣防偽差不多。
之前丘聚還說了,圣旨也不是單一的顏色,一般品級越高,顏色越多,有七色的,五色的等等。不過何瑾區區不入流的州衙小吏,只能用單色的......
“圣......旨......”
丘聚宣旨的嗓音很標準,高起中平后收,帶著幾分肅穆的感覺。
‘唰’一聲,大門外的百姓們紛紛跟著何瑾跪倒,一個個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生怕錯過一個字。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邪教逆匪禍亂江山,天朝上國豈無英才?彰德府磁州司吏何瑾雖一介少年,然聰敏有謀,獻策進言,忠心可嘉......今特賜錦衣衛總旗,賞如意兩對,金銀錢幣各一百枚,文房四寶并刀槍劍戟各一套......”
聽完圣旨,何瑾一直洋溢著笑意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什么?......怎么又是錦衣衛總旗!之前衙門的時候,師父就想讓我當狗腿,弘治皇帝你怎么也要我當狗腿!
難道我天生當狗腿的命?
我,我不要啊,我要當貪官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