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用飯的時候,柳清霜主動開口道:“何相公,往日多有叨擾,奴家在此謝過了。不過,以后奴家便不再這里住了。”
何瑾再度蹙眉,這時候他已看出,柳清霜大概已知道昨晚的事兒了。
“那柳大家要去何處?”
“先去尋一番麝月,隨后......便回磁州小秦淮。”
麝月,就是柳清霜原來的侍女。何瑾入京期間,麝月嫁與了一位安陽的富商為妾——來安陽的時候,柳清霜便說過這事兒。
不過,這顯然是借口。
“柳大家若是想麝月姑娘了,去看看倒也無妨。不過,安陽這里的獻藝,不是還沒完嗎?”這話不是何瑾開口,而是沈秀兒問的。
柳清霜一下就不說話了。
除了補償一番王府的獻藝外,此番她來安陽,其實也正是為了這個。
畢竟府試院試期間,考生文人云集。她這位中原名妓倘若不登臺露面,保持曝光度,名氣必然會受影響。
跟前世明星一樣,名妓之間的競爭,也是很激烈的!
“更何況,瑾兒為報答柳大家,又譜寫了兩首新曲。柳大家若是就此回了小秦淮,又能唱與何人聽?”沈秀兒趁熱打鐵,又來了一句。
何瑾卻一臉的迷惑:我啥時候,給柳清霜又寫曲兒了?那些詞曲,可是用一篇就少一篇,得省著點兒......
可不待他開口,沈秀兒就一腳,踩在了他的腳面上。
同時,她還不著聲色地繼續向柳清霜言道:“不如就繼續在這里住下,待院試結束后,我等再一同回磁州如何?你一個弱女子獨自往來的,總歸不安全。”
無奈下,柳清霜只能點頭,道:“那,那好吧......”
就這樣,一頓飯何瑾吃的是莫名其妙。
他實在搞不懂明代的女人腦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很明顯,沈秀兒和柳清霜的斗爭中,柳清霜知道自己失敗了,打算黯然退場。
雖然,何瑾感覺自己的魅力受到了打擊,但這也算是正常情況。可沈秀兒偏偏讓她留下來,又是個什么意思?
勝利者展示成果?
沈秀兒不是那樣的人,也那么無聊。
難道,她還真想讓柳清霜當自己的妾室?
腦子有坑哇,找情敵來給自己添堵?
想來想去想不通后,何瑾終于做出了決定:嗯......算了,不想了。反正無論明代還是現代,女人都是最難理解的一種神奇生物。
倒是府試之前,能把沈家的事兒辦了、為成親掃除障礙,才是王道。
回到了房間,何瑾便拉著沈秀兒問起了這事兒。而沈秀兒也一點都不客氣,直接開口道:“奴家想讓相公,對付磁州衙門里的胡判官!”
一聽這個,何瑾就郁悶了:果然,還是沒逃過斗雞的命運啊......
磁州衙門里下到幫役捕快、上到同知命官,全被給折騰了一遍,唯獨剩下了這位胡判官。不成想,今日他還是沒幸免于難。
可一想起那個胡判官,何瑾印象里就出現一張平凡的臉,平凡的才能,以及平凡到模糊的存在感。
不錯,在磁州的時候,何瑾那樣上躥下跳,可勁兒折騰。人家胡判官這位品秩從七品,凡兵民、錢谷、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皆可裁決的州通判,竟然壓根兒不聞不問。
并且,他還是唯一一位,對新來知州沒啥敵意的老好人兒。對于姚璟的政令,這位通判的回答,一般都是佛系三連:都行、可以、沒關系。
這樣一個人,能跟沈家能有什么仇怨?
“相公,你是知道妾身還有一位兄長的吧?”沈秀兒沒直接回答何瑾的問題,而是沒頭沒尾地又問了這句。
何瑾面色更加郁悶,努力想了一會兒后,才開口道:“你那位兄長的存在感,好像比胡判官還弱啊......我記得他也是磁州的生員吧?怎么在州學的時候,從未見過他?”
“兄長因為嫂子之事心煩,游學去了。”
沈秀兒提到‘嫂子’二字的時候,神情極為厭惡,道:“而妾身那個嫂子,就是胡判官的女兒胡香荷!”
“啊?......”一聽到這個名字,何瑾不由大驚失色:“她,她不是磁州城里,有名的公交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