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棌卻還余怒未消,輕蔑罵道:“身體發膚,受之膚母,這些閹人自殘身體,不忠不孝也就算了,竟然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好,真是沒用!”
房門根本沒關,張聲其實也沒走多遠。可這番話,他聽見了也只能裝作沒聽見。
不多一會兒,他便又跑了回來,神色更加惶恐,道:“王爺,奴婢打聽了,那些士子正在痛數王府歷年來的惡行。”
“有說什么有強占百姓良田,逼得百姓家破人亡的;還有威逼豪奪商賈產業,逼得商賈們妻離子散......他,他們還說要聯名上書,彈劾奏告!”
“他們敢!”朱厚輝氣急敗壞大吼。
“什么?!”朱佑棌卻比朱厚輝老練多了,聞聽此話后不由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味:“今,今日之事,太過不尋常!看起來,似是有人在幕后操縱。”
一說到‘幕后’這兩個字,父子倆登時對視了一眼,心有靈犀:如此陰險歹毒的招數兒,好像有些熟悉啊......
然而,就在他們猜到可能是何瑾的時候,房門忽然又傳來了一陣騷動,明顯是多人奔行而來的聲音。
朱佑棌不由覺得更加心氣浮躁,怒氣大吼道:“何人擅闖王府,活得不耐煩了嗎?”
話音剛落,孟文達的一張寒臉,便出現在他面前。
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環顧了一番這花廳的裝飾,不由嘖嘖稱奇:“趙王府真是奢華氣派,本千戶一路行來,便看到了十幾處逾制之物。就連這小小的花廳,都如此令人挪不開眼......”
“孟文達,你什么意思!”聞聽這等話里藏刀的指責,朱厚輝登時勃然大怒。
這一刻,朱佑棌也陡然大怒,一拍案幾道:“放肆!”
聞聽老爹撐腰,朱厚輝更加有恃無恐。可就在他又要叱喝孟文達的時候,忽然一物迅疾飛來,還未看清那是什么,朱厚輝便覺右臉一陣劇痛,大叫了一聲:“哎呀!”
怒火萬丈向地上看去,才見那竟又是一只錯金獨角瑞獸貔貅。朱厚輝一時不由傻眼了,委屈兮兮地問道:“父王?......”
“混賬!”朱佑棌卻又走出案桌之后,上前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朱厚輝的左臉上,罵道:“錦衣衛乃天子親軍,離京便代天子巡狩,身為王府公子,你連這些都不懂?”
朱厚輝當然知道這些,可一向驕橫跋扈慣了,早就養成了‘天老大、自己老兒’的心態。一時躁怒之下,又豈能收斂得住?
可不待他轉變心思,彌補剛才的錯漏,孟文達已又是悠悠來了一句:“果然是王府公子,唯我獨尊的架子,本千戶可算是見識了。此番密奏陛下,必要好生稟告一番,讓朱公子在陛下那里多多漲些臉面!”
朱厚輝已被弘治皇帝削過一次爵位了,倘若此番孟文達密奏上去,他再無襲承世子的可能。一時間,剛愎自負的他也不由放低了身段兒,躬身施了一禮,道:“孟千戶......”
但孟文達這時卻看都沒看他,只是對著身旁的錦衣衛吩咐道:“都知道來此干什么的,還愣著干什么!”
這一下,朱佑棌徹底慌了:要知道,他畢竟乃一方藩王。倘若沒有十足的把握,錦衣衛也不敢如此對待自己的。
再聯想到府門外士子聚議一事,他不由明白自己,已陷入了別人的陷阱中,當即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道:“孟大人,這,這是要作甚?”
“本官從何百戶那里,得到了一摞狀告趙王的鐵證。此事,何百戶已聯絡了王御史,準備上奏朝廷。職責所在,本官自要前來探查一番,搜羅罪證。”
隨即,孟文達還對趙王客氣地拱拱手,道:“得罪了,趙王!”可剛說完這話,他便一揮手,又對著錦衣衛們吩咐道:“還不去搜索!”
朱佑棌一下氣得心里直罵娘,可沒等著他開口,門外便又傳來的王中的聲音:“趙王,今日三方俱在,大勢已成。老夫倒要看你,還能如何逃得了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