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趕忙要跑去看,但何瑾瞅眼看到孟文達,頓時就明白了:這估計是錦衣衛,又嚇得一眾官吏們哆嗦了......
至于孟文達為何會來這里,他心中其實也明了:如今邪教事件已平息,自己卻成了邪教分子懸賞令上的第一人,且還是未來的太子伴讀。錦衣衛們如影隨形,估計是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
前去應付了一番,回到房中后剛坐下,結果又是一陣騷亂。
出門再去看,原來是王華來了。
他那坑人的截搭題和《春秋》題,雖然坑了些磁州的童生。但人家畢竟是道德的楷模,才學的標榜,自引得不少秀才學子上前寒暄攀談。
何瑾卻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因為磁州是河南的最北方,王華就算要按臨其他府城院試,也只會往南走,不會南轅北轍來到磁州。
“圣旨下來了,本官被擢為翰林學士,仍兼任詹事府右春坊右諭德。賜金帶,著四品官服回宮講學......”官職雖然升了,可王華的神色沒什么喜意。
何瑾當然知道原因:弘治皇帝擢升王華的原因,無非就是他這趟私活兒辦得漂亮。可辦得漂亮的緣故,卻是因為自己給出了主意。
這讓方正君子王華,怎么都有種竊取了他人功勞的羞愧感。
但何瑾卻忍不住嘿嘿一笑,沒開啟這個話題,而是問道:“推舉貢生的事兒,應該公布了吧?安陽城那里,就沒鬧翻天?”
一提這個,王華頓時更郁悶了:“你果然料事如神,我依據院試名次,推舉了前兩名貢生。結果不出三天,提學衙門就變成了公堂。”
“那兩個貢生,一個被士子們狀告品行不端、私通家嫂;另一個被質疑欺世盜名,文章詩詞乃剽竊之作。反正亂糟糟的,腦漿子都快打出來了......”
“唯獨以你籌謀邪教一事推舉,才沒如何被士子們群起而攻之。反倒是還傳出了本官不計前嫌,為國舉才的好名聲。”
言罷,王華不免又有些痛心疾首:“士子乃大明棟梁根基,卻不料為了區區貢生名額,便引得他們如此上竄小跳。可見我大明文教,已何等不堪。潤德,關于此事,你可有何妙策?......”
不知不覺,王華已對何瑾平輩相交,甚至還主動請教起來。
可何瑾卻什么話都沒說,而是端起了一杯酒,道:“來,喝酒......”
王華一愣,以為是何瑾等他喝了酒再說,隨即一飲而盡。可不料,何瑾隨后便又開口道:“這是喜酒。”
只是四個字,王華不由恍然大悟:可不嘛......人家大喜的日子,說這些喪氣話作何?
更何況,改變影響一個朝代的文教,那是多大且艱辛的工程。何瑾的確年少聰慧、天縱英才,可這個問題擺在眼前,也太令他為難了。
但王華卻不知道,何瑾不是沒辦法,而是清楚知道不該是這個時候、由他這樣地位的人來說。
畢竟,說了非但沒用,反而只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改變必然伴隨著改革,而改革就會損害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多那個嘴干啥?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談。
可真真兒讓人想不到的是,院外竟然又是一陣騷動。何瑾不由就納了悶兒了:還有完沒完了?......
金元這次慌慌張張地跑來了,哆哆嗦嗦地說道:“少,少爺,圣旨來了!”
何瑾這才會心一笑,道:“來就來唄,你緊張個什么勁兒?”
他猜想,應該是貢生和太子伴讀的事兒下來了。說不定,還會有別的封賞。
畢竟謀劃邪教的事兒,經趙王和王華一宣揚,整個河南都知道了。弘治皇帝你還好意思藏著掖著,不來表示表示?
不料金元這個夯貨,竟開口道:“戲,戲文里經常唱,這時候圣旨來,都是喜事兒變喪事兒的......”
何瑾臉上的笑頓時凝固了,爆喝一聲:“你給我滾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