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興語畢,幾個衙役應聲而去,頃刻間便押著徐朗進來,按倒在地,叫他跪好。徐朗到這會兒還一肚子懵懂,但隱約感到這位司法參軍打算要自己的命,低著腦袋不敢言聲,暗自盤算該如何應對。這時,耳邊炸雷震聾欲聵,聽華興冷森森問道:“堂下徐朗!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何罪。”徐朗強打精神,抱著沒病不怕吃涼藥的心理頂了一句。
“不知何罪?”華興突然變得和顏悅色,一點都不像問案的樣子,探身伏在公案上,口中娓娓問道,“你是真不知道何罪,還是虧心事兒做多了,不知道哪件犯了案?你回頭看看這堂外的百姓……方圓幾十里的窮人都招來了,你徐某人的人緣走得不錯呀!你瞅老鄉們看你是什么表情?這會兒要是把你燉鍋湯,恐是不夠分的了。”
徐朗還真抖膽扭頭看了一眼——黑壓壓一片!前排還有幾個面熟的,都是被他壓榨過的佃農,其他的必定也不是好交情。他心頭一顫,但畢竟虎死尸不倒,馬上鎮定住:越下軟蛋越吃虧!于是回過頭來戰戰兢兢嚷道:“參軍所言草民不解,若有人狀告于我,自當請人當面對質。參軍擺下這么一個陣勢,是要誆我徐某人不成?”
“誆?誆你這樣的勢利之徒?你以為你是司馬懿?我擺空城計?!帶陳二!”
陳二搶步上堂,慌忙跪倒:“求參軍為草民做主!”
“別著急,慢慢講。”華興對他的態度倒是相當好。
陳二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氣,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指著徐朗的鼻子將他平日怎樣欺壓佃農,如何強租耕牛,如何打死他爹,怎樣把他痛打逐出田莊,連帶著別人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個明白。
華興也不打斷,待他全說完,才一拍驚堂木:“徐朗!打死陳二父親之事可有?”
“此事我不知情,打死他爹是我家仆人所為,去年這幾個人已經離開我家,另投別處去了。”徐朗搖頭晃腦,說得滿不在乎。
“哦?投到別家去了?”華興一笑,“投到誰家去了?”
“這我不知道,腿長在他們身上,想去哪兒豈由得我?”
“胡扯!你這披著人皮的畜生!”陳二見他抵賴,勃然大怒,爬起來扯住徐朗的衣帶掄拳就打。徐朗是容養已久的人,兩拳下去臉頰已被揍得烏青。頓時堂上亂哄哄,兩旁衙役趕忙將兩人拉開。
“參軍!這狂徒誣告在先,還敢攪鬧公堂,當眾打人,他眼里還有王法嗎?還不把這個狂徒拿下問罪!”徐朗捂著臉,兀自扯著嗓子大呼小叫。
“這堂我說了才算。”華興不慌不忙道:“肅靜!都給我閉嘴……徐朗!你放縱家人行兇,至少還有治家不嚴的過失,叫他打兩下出出氣也無妨嘛。”
“參軍做的是哪里官?放縱狂徒毆打無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