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彪昂起頭,意態不屑,心道:“俺就沒見過不貪錢的官吏,你裝什么裝?”按住脾氣,說道:“這錢是俺家送給參軍的,不算貪墨。”
“怎么不算?按律:事若枉,準枉法論;事不枉者,以所受監臨財物論。所以不管是我主動要,還是你自愿送都算是貪墨罪。”華興堅決推辭,不肯收。
西門彪有些不耐煩了,粗聲粗氣地說道:“參軍,俺已賠罪,你就莫再和俺一般見識。這錢你不收,俺回去無法給父兄交代。”
華興想道:“以現在收集到的罪證來看,還不夠將西門氏誅三族。也罷,既然他還錢給我,我便收下。”如果執意不收,肯定會引起他家的疑慮。況且,這里面錢本就有是他的,也沒往外推的道理。不過,雖然肯收,他卻也只肯收自己的那八十貫錢。——他正要尋西門的事兒,又怎肯落貪污的把柄在其手中?
他做出退讓的樣子,笑道:“也罷,既然你執意還我,我便收下了。……不過,我只能收那八十貫錢,多出來的那些,我絕不要。”
西門彪沒好氣地說道:“你想要多少要多少!”
他的態度很無禮,楊咨按刀,王靖蹙眉。華興恍若無事,拿過一個金元寶,笑對楊咨說道:“楊君去后院拿一百五十兩銀子,補給西門三郎。”
西門彪從小到大,從沒給人道過歉,更別說使錢賠罪,早就不耐煩了,聽得華興這么說,也索性閉嘴不言,也不再理會王坤的連連暗示,只愣愣地待在堂上,仰臉看房梁,等楊咨從后院拿了銀子過來,馬馬虎虎朝著華興揖了一揖,把剩下的那個金子和銀錢攏在一塊兒,提起就走。
王坤無奈,只得端端正正地給堂上三人分別行過禮,告個罪,退出堂外,提著衣裳,小跑著去攆西門彪。華興起身,把王坤送出堂外。楊咨、王靖兩人也都過來,三人站在堂前看著西門彪、王坤兩人,一個搖搖晃晃,一個緊趕慢趕,一前一后地出了衙門,消失不見。
王靖嘿然,笑道:“這就是西門彪么?”
華興點了點頭。
王靖笑道:“瞧這潑皮作態,也不知他是來道歉賠罪的,還是來惹人怒火的?……也只有這種人才敢在自家莊園門外劫道,并連參軍你也不放在眼里。”嘿嘿地笑了兩聲,又道,“真是找死!”
堂外烈日,華興說道:“咱們回座上說話。”三人返回席榻,華興重將案幾上的文書冊打開。這些書冊上記載的都是這幾日楊咨、路達、凌沖等人探聽來的西門家此前做過的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