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熱,日頭毒辣。夏至后連著十幾天沒下雨了,因為干旱,地面裂出了一條條的縫隙,一股股的熱氣撲面而來。等他跑到華興坐騎前時,頭上、身上全是汗,官袍都被浸濕了。華興的軍伍就停城門外不遠,童超大致地了一眼,那些騎士怕得有上百人,一個個都持矛帶刀,有的還弦弩挾彈,于烈日之下,筆直地坐馬上,剽悍精干。他擦著汗,心里嘀咕:“俺叔的排場已經夠大了,每次來時,前呼后擁一二十人。這華參軍的排場比他還大!”
一個身材魁梧的騎士催馬上前,也不下馬,就馬上問道:“你是本縣的吏員么?”
童超徒步來的,往后退了半步,仰臉這騎士。
見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身穿輕鎧,腰插橫刀,馬鞍前橫放了一柄黝黑堅銳的鐵矛,此時馬上話,居高臨下,煞氣騰騰,頗是頤指氣使。
童超陪個笑臉,道:“是,在下縣主薄。請問足下,參軍可后邊的隊里么?”
馬上的騎士正是武嵩,他矜持地點了點頭。
童超恭謹又客氣地道:“在下奉縣君之令,特前來迎參軍進縣。在下能過去拜見一下參軍么?”
“不必了,你前頭帶路就是。”
童超心道:“這豎儒不但排場大,架子也大!”
他雖略有不滿,也無可奈何。雖然管縣主簿和司法參軍的品級一樣,權勢卻是一個地,一個天。縣主簿之權,僅縣內;司法參軍之威,橫行本州。他轉過身,領著隨行來的那幾個縣中之吏,前邊引路。
武嵩與十來個騎士緊隨其后,停路邊的中軍軍伍也一一順序前行。余下的數十個騎士分成三隊,兩隊護衛兩側,一隊殿后壓陣。
等軍伍開始往前走后,華興向旁邊騎著馬的朱倵笑道:“先生,來你所料不差,這淶水縣果然已經想了對付我的計策。要不然,這個家伙不會這般輕松……再又從路上碰見的那幾個他們派出來監視我的哨探來,他們這個對付我的計策,十有恐怕也就是你所的‘堵塞耳目’。”
朱倵笑道:“不是我所料不差,而是參軍上次令路達、史津來淶水時采訪得仔細。依照采訪得來的那些信息,郭槐附庸風雅,是個無智之人,仕途又一帆風順,未經磨難,碰上大事必手足無措,定會召主薄童超商議。童超雖略有才名,但觀其以往行事,上不能諫主,下不能安民,唯一擅長者,不過出些歪主意,讓童超多撈點錢罷了,連個才都算不上,卻還自作聰明……郭槐找他商議,能問來什么主意?基本就是不讓百姓接近你,不讓吏民話,閉塞你的耳目,如此而已。殊不知,你早已把他們不法亂紀的行為查得清清楚楚了!”
華興哈哈一笑。
華興拿到刺史薛直手書的牒文,準備出發來前,朱倵詳細地問了一下淶水的情況,了解了一眾貪官污吏的性格、喜后,給他提出了兩個建議:一,帶一百鄉勇以狀聲勢;二,進城前,先派個人去給郭槐報訊,把他將要去淶水的消息提前告訴他。
華興問為什么?
朱倵:“易州的不法吏民多為地豪強,不排除其中會有亡命徒。帶的人多點,既可以震懾他們,也可以萬一有變的時候,足以鎮壓。”
華興以為然,又問他的第二個建議,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