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單刀直入了!只想與足下談下今天的正事。”
郭槐不知何意?!蔡經起身,自袖中取出刺史薛直的公牒,雙手捧著,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接后,茫然地向華興。
華興道:“這是刺史薛君手寫的牒書,請君觀之。”
郭槐打開,低頭,看了沒兩行,失態變色,急促抬頭,想要說話。
華興抬手往下壓了壓,威嚴地道:“請縣君先看完公牒,再說話不遲。”
郭槐如坐針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公牒看完的。
華興冷眼旁觀,驀然問道:“是否觸目驚心?”
這話到了郭槐的心窩里,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驚覺不對,又想搖頭,搖了一半又覺得不合適,停了下來,舉止失措,汗流浹背。他是怎么也沒有想到,他自恃的那所謂良策原來竟是半點用處也無。
華興目光是如此的逼人,似將他了通透。他再也沒有了一分一毫的鎮定,初見華興時的那一點心虛,轉變成了占據滿心滿腹的惶恐驚懼。剛才清談風花雪月時的瀟灑,早不知飛去了哪里。他坐立不安,支支吾吾:“這…這…”
“君為淶水縣令數年,賦斂無時,貪污不軌,共計多收賦稅白銀三萬兩口。縣中大姓國氏,斗毆殺人,按律當死,君受賄包庇,釋之不究。又受某商賈、某冶家財貨,少收市商稅、礦鐵稅;又明知治下豪強大族自占隱匿田畝,不究其罪,見知故縱……刺史手書的這些條文不法事,可有錯的么?”
郭槐滿頭大汗。堂外的熱氣一股腦兒襲了進來,堂上悶熱不堪,空氣似乎都凝滯了。蔡經提起毛筆,又輕輕地放案上,發出了一聲低微的聲響。聽入郭槐耳中,卻如驚天霹靂,他手上一松,公牒掉落地上,急忙又俯身撿起,道:“這…這…”
華興咳嗽了聲,對守門口的楊咨道:“楊都頭,去把那些東西取來。”
楊咨應諾,帶了兩個人,出去縣衙外,很快轉回,每人的手上多提了四五個血肉模糊的東西。躲墻角的吏員們見了,驚駭失聲。
楊咨等人登入堂上,把那些東西丟到郭槐的面前。郭槐拿眼望去,再也撐不酥軟的腿腳,骨顫肉驚,跪坐不,癱軟地,那些分明是一個個的首級頭顱!有的閉眼,有的睜眼,皆血污滿面,恐怖猙獰,駭人之極。
“這其中有一個人頭,你應該是認識的。”
楊咨從人頭堆里找出了一個,提著發髻,拎到郭槐跟前。郭槐癱坐地上,緊閉雙眼,不敢看。可憐他一個風雅名士,知山知水知美人,談天談地談風情,又何曾見過這等可怕的場景?
華興也不強迫他,自往下,道:“便是縣中大姓大戶人家,國防。我奉刺史之命,順路拿他,誰知他竟敢負隅頑抗,被我當場格殺,并及他家中那些敢反抗的宗族、賓客,總計一十八人。人頭全這里了……另外三個人頭,你可能不認識,你的主簿童超肯定認識,就是他派去監視我的那三個惡地痞。”
這個國防也是和城南西門家差不多,是個不事生產的地痞惡霸,欺壓良善,在郭槐的包庇下,替郭槐斂財,他是個盜竊團伙的頭目。
郭槐亡魂喪膽,臉無人色,閉著眼,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