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想得周到。”華興道。
他也沒矯情要給朱倵錢,一點糕點果子也值不了幾個,上次朝廷的賞賜分下來雙份不知要買多少。何況朱倵作為華興的幕僚,華興拿了俸祿也會給他包一份,算作是自己養的士。
三人便牽馬一前一后去往薛嵩府邸。
及至府上,投出名帖。運氣不錯,薛嵩正在家中。薛嵩架子還挺大,自己在客廳里坐著等,別說到房門口來迎接,連站都不站起來一次……不過華興也不和他計較。起碼他看到名帖知道自己來了,立刻就接見連等都沒等。
華興言談之間說了許多他堂兄薛直的事情......薛嵩道:“我知道你美名傳河北,但是想我舉薦人,你得拿出本事!”
華興一愣:“好。”
“你隨我去軍營。”
華興、盧儁義等一眾人跟著薛嵩來到他的城門營地,此地北面就有存糧的倉庫。薛嵩在前呼后擁中起碼靠近軍營,只見大批將士已經恭候在此。成片的鐵甲,遠遠超過了一道城門應該當值駐守的人數。
“拜見薛校尉!”
“薛官長……”
眾人的目光聚集在薛嵩身上,大多數都充滿了又敬又怕的神色。薛家在河北的威名,特別是軍隊里威望特別高。
薛嵩人高馬大,在場的將士沒有一千也有好幾百,還有路過觀望看稀奇的百姓,但沒有人長得有薛嵩高大。薛嵩只是微微點頭,架子拿得很足。
一行人跟著他穿過人群,走到城墻的石階口。薛嵩大喊了一聲:“華軍使!”
華興忙上前:“末將在。”
薛嵩又抓住華興的手腕,攜手上墻。一行人在眾目睽睽下等城觀望,薛嵩忽然指著城下的大路,說道:“聽聞華軍使剿匪時三箭殺四賊。諸位將士只是耳聞,你何不叫大家開開眼界?”
華興順著他指的看下去,只見路上正有一個長袍巾帽打扮的人牽著一匹驢車,背對著城門這邊在大路上走。驢車上放著許多東西堆得高高的。
“監門何意?讓我射一個無辜的人?”華興詫異道。
薛嵩淡然道:“射他的帽子,不過就是嚇嚇他而已。”
華興和隨行的兄弟都愣在那里——這似乎有點過分了,人家一個路人,又沒惹著你……況且這是在范陽、又非正在發生戰爭的戰亂之地,沒事你拿個老百姓射著玩,要是射死了,不說一定要償命,影響肯定不會小,能輕松了結?
這薛嵩又強調道:“以軍使的箭術,百發百中射中帽子。你只要沒射死那人,怎么算得上是射殺無辜?”
說罷饒有興致地看著華興,眾軍也默不作聲。華興身邊帶著幾個親兵,但他都沒開口,幾個人也就等著華興怎么辦。
華興目測了一下,那個牽著驢車的人,距離城墻只有四五十步,如果抓緊時間別讓他再走遠,這個距離上華興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臉龐感覺有些許微風,但那人是直行、走得慢,幾乎相當于靜態目標,難度又降低了幾分。
但是無緣無故拿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冒險,這事兒本身就有悖華興的價值觀,讓他十分反感。
不過薛嵩可不這么覺得,連一眾將士的表情看來,也覺得只要他自信,那就算不得什么事兒……大家都是血里火里提著腦袋過來的,誰會覺得嚇一下就是了不得的事?
除非華興水平不行,根本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