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前后出戰,總計千余,而丟下來的尸首三百余具,有二十個敵軍官是盧公射殺的戰果;主公射殺三名。至于俘虜,只有三個。”
戰后,朱倵很快的計點出戰果,點出幾個看起來有些膽量的新兵,讓他們去割下賊人的首級,以便過后請功。
盧儁義坐在騾車上,處理著自己肩頭的箭瘡,臉上的神色則有些不甘心。雖然他一人對抗數十倍的敵人,表現最為亮眼。但最終扭轉戰局的,還是靠了將士們的努力,以及華興的指揮。
當時盧儁義甚至已經被攻上來的賊寇逼得站不住腳,但一陣適時而來的箭雨,將賊人盡數射散。不過三五輪齊射,分作前后兩波來襲的賊子,丟下了近半的自家人,向樹木深處退去。
看著同樣坐在騾車上休息的華興,盧儁義的眼中也多了幾分敬重。不僅僅是因為被華興可圈可點的戰時指揮所救,同時也被華興的狠辣和果決所折服。
“今次來的賊人卻也不好惹,死了三成才退,加上受傷后還能動的,傷亡都過半了!”楊咨看著首級說道。
“都是在草原廝殺了幾百年,能耐差點的,早就被滅族了。又是劫道,留不得活口,不得不拼命,有什么好奇怪的?”盧儁義一邊說著,一邊用匕首挑著嵌入肩膀皮肉中的箭頭,突然倒抽一口冷氣,“這一箭夠狠!”
華興連忙上去檢查盧儁義的傷口。長箭被拔出來后,血水直往外冒,還好這一箭并沒傷到筋骨,僅是貌似嚴重的皮外傷。用濃鹽水清洗傷口并止血,縫合起來再包扎好應該就沒事了。可是盧儁義的傷口,因為剔出箭頭的動作過大,使得傷口外翻得厲害,還在向外滲著血。現在盧儁義看著還有精神,但等會兒就不見得了。
“速去架鍋燒水。”華興吩咐親兵:“徐醫士來了么?”
須臾,徐淮提著藥箱過來了。
“醫士可會縫針?”
“說來慚愧,我在萬花沒具體學過瘡瘍科,這縫合之術只是略知一二。上次給盧小姐割闌尾,也多虧了軍使指點。”
華興皺了皺眉頭,大聲喊道:“有誰會做針線活的?”
華興自己雖然會縫紐扣,可技術達不到繡花那個水平——想在活人身上繡花,會繡出人命來的。但這么些軍士中,挑出個會做針線活的人來,肯定不難。
此時的布匹質量普遍不高,尤其是民間下層常用來做衣服的紬絹和麻布,從來都不是以結實耐用而著稱。要不然,軍中也不可能一年給士兵們發下四匹、六匹、八匹的紬絹裁衣服。
棉布?那是北宋的事情了,唐代的棉花西蜀、滇黔倒是有零星的從天竺傳入,沒有普及開來。
平常百姓只能穿著容易損壞的紬絹和麻布衣服。常壞的衣服當然要常補,有分教:白天走四方,夜中補褲襠。常年在外,身邊沒個女人的男人,不會針線活的還真不多。
正如華興所料,一個三十五六上下的矮個軍士出來自薦道:“俺叫樊樸,小的十幾歲時曾在裁縫鋪做過學徒,雖然沒能出師,但針線活還是能來上幾手。”
華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針腳縫得細細密密,“衣服是自家做的?還是媳婦做的?”
“自家。俺還沒娶親。”
在一個茶壺能合理合法的占據幾十個茶杯,有錢就是大爺的年代,下層百姓中的光棍為數實在不少。華興也不驚奇:“好,就讓你來給徐醫士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