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聲高吼:“吹號,全速前進……”
巨大的牛角號聲突然撕破了黑幕,直沖云霄。
大容績瞪大了雙眼,吃驚地望著黑暗深處。
不知道這是那一支部隊,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但他熟悉牛角號,那是純正的端牛角號吹出的聲音。所以他和所有的渤海士兵一樣,直覺的認為這是自己的援軍。
奔雷一般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終至于變成了轟鳴聲。
華興回過頭來,看到騎兵大軍分成了巨大的三股洪流,士氣如虹,鋪天蓋地地向渤海人的大軍席卷而去。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全身熱血沸騰,一股股豪情自心里噴吐而出,刺激的自己恨不能隨著飛奔的戰馬躍空而去。
他高舉青龍戟,用盡全身力氣高吼起來:“加速……加速……”
巨大的牛角號聲再次從黑暗深處傳出,伴隨著戰馬奔騰的轟鳴聲,緊張和恐懼的氣氛霎時間籠罩了城下每一個士兵的心,神秘而又恐怖的驚懼感壓得他們幾乎要窒息了。
距離自己的大軍陣勢已經非常近了,還吹沖鋒號,不是敵人那就是見鬼了。即使是渤海人的部隊,那也是自己敵人的部隊。大容績面色大變,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布陣防御,布陣防御,敵人突襲,突襲……”
他的喊聲未落,周圍的號角兵們已經吹響了報警號聲,急促而低沉的號聲霎時響遍了整個戰場。
渤海士兵們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雖然戰馬奔騰的轟鳴聲已經掩蓋了戰場上所有的聲音,雖然戰士們的心靈被黑暗深處里的未知力量緊緊地壓迫著,但他們還是下意識的在報警號聲地指揮下,迅速做出了迎敵地反應。
然而大容績和他的部下們馬上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了。
一人一騎突然從黑暗里橫空飛出,華興揮動青龍戟,縱聲高呼:“為我大唐,殺……”
諸將同聲呼應:“殺……”
殺聲驀然響起,震撼了整個漆黑的夜。更多的騎兵戰士聽到了高呼聲,他們用盡全身力氣的力氣跟在后面大吼起來:“殺……”
大唐鐵騎就像是黑夜里的幽靈,在殺聲震天中,突然就沖出了厚重的黑暗。他們好像破堤的洪水,一路呼嘯著、轟鳴著、怒吼著,挾帶著滿天的風雷,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摧枯拉朽一般的殺向了渤海大軍。
城墻上,大容勤帶著幾百名突擊戰士,艱難而血腥的前進著。雙方的士兵們都已經成了兇惡的野獸,他們糾纏在一起,互相撕扯著,用刀劈、拿斧砍、用矛戳、用牙咬。短短幾十步距離的城墻頂上,尸體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鮮血積滿了地面,開始沿著石階往下淌。他們的耳中只有敵人的慘叫,眼里只有敵人的身軀,一切對于他們來說,都沒有比殺死對方更重要。
大容勤被砍了好幾刀,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幾個侍衛把他從死人堆里掏了出來。他趴在城墻垛子上,艱難地張大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隨即他就看到了從黑暗里飛奔而出的騎兵大軍。他絕望地大叫起來,嗓子里發出的卻是幾乎不成人聲地嗚咽。
他的副將大容柏就站在大軍的左翼指揮。他目瞪口呆地望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軍的這支援軍難道是從地上冒出來的?
大容柏幾乎神經質地大叫起來:“弓箭準備……”
他的身后沒有弓箭手,沒有長矛兵。因為是攻城,弓箭手都被調離各自的部隊,集中在城墻下面。長矛兵在攻城過程中,都改拿戰刀戰斧充當突擊部隊的前軍去了。他的身后除了自己的侍衛,就是刀斧手,準備下一撥殺上城樓的預備隊。他只能選擇后退,他自己一個人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