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焯看到華興既不恃功自傲,也沒有以此開口要挾,心中大為感動。他自小在邊地長大,做為部落中的權貴,長大后又是部落首領,經常接觸當地的漢人官吏,像華興這樣對自己彬彬有禮,真誠以待,不張嘴要東西的,非常罕見。除了安東副都護賈循,這還是他第二次碰見。
雙方隨即各自介紹了自己的部下——華興對呼延焯的兩個手下非常欣賞。體態高大較瘦的叫韓燾,弓馬嫻熟,使一條棗木槊,二十五六歲;身材稍矮強壯的中年人叫彭琦,一雙眼睛充滿了靈氣。這兩人是遼東土著漢人,因為被豪強地主壓迫侵占了他們土地,這二人才依附在部落里。
呼延焯命令手下從幾匹無人騎乘的戰馬上拿下七八個鼓脹脹的布囊,笑著對華興說道:“經略使遠道而來,沒有什么好招待的,一點小意思,略盡地主之誼。”
“你們部落很富裕嘛?”華興笑著問道。
呼延焯看到華興笑得很難看,趕忙說道:“我們雖然不富裕,但諸君帶著援軍長途跋涉而來,一定很辛苦。我們……”
華興搖搖手,打斷了他的話。
“都拿回去吧。你們不顧危險,帶著許多漢人一起逃離家園,該感謝的應該是我們。從沸水逃到煙筒山,路途遙遠,一路上你們的損失一定非常驚人。拿回去!”華興斬釘截鐵地說道。
呼延焯和他的部下們真得很感動。在他們的眼睛里,所有漢人的官吏都是貪婪無恥之輩,他們敲詐勒索、橫征暴斂,從來不管他人的死活。而眼前的這一位是真的廉潔自守,還是欺世盜名之輩?
馮資材和呼延焯有過幾面之緣,算是熟人。他走到呼延焯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告訴過你,不要自找沒趣,你不聽。拿回去吧,我們這里的糧食還夠用。”
華興招呼呼延焯、韓燾、彭琦三人和自己的一群部下席地而坐。
“請酋長來,是想談談兩軍合作,盡早擊敗拓野靖的事。“
“按照我們得到的消息,拓野靖現在正在率部渡過沸水。按照他們的速度,明天應該可以到達丸都。“
“我們最早以為哥勿州可以守上一段時間,拖住拓野靖的部隊。這樣我們到了甘勿之后就可以在沸水以西展開對拓野靖的進攻,阻止他們占據哥勿城,以達到斷絕他們趕到國內州丸都城和蓋素會合的目的。”
“如今哥勿州已失,丸都城即將被圍攻,南線戰局基本上已經陷入絕境。”
華興看看大家沮喪的臉,突然笑道:“我們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大家的眼睛一亮,頓時信心倍增——華興帶領他們在新城州戰場的絕境里取得勝利,已經在部下的心里烙下了對他的絕對信任,他的那張笑臉就是大家獲得信心的源泉。
呼延焯三人卻心情沉重,覺得前景一片渺茫,毫無取勝的機會。失去家園的痛苦深深地刻在他們的心里,讓他們彷徨無計。
“現在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丸都城。如果他們堅持到十天以上,即使拓野靖和蓋素的食物和草料尚余,他們的攻城器械卻必須要補充。沒有攻城車、箭矢、投石機,他們的攻城損失將會成倍增長。因此,十天以后,敵人的補給能否及時到位,應該是丸都能否守住的關鍵。”
“他們的補給路線無非兩條,一條是從通遼出發沿著沸水東岸而下,到哥勿、甘勿,再到丸都;一條是從滿浦出發,沿著鴨綠江,直接運到丸都。但蓋素的出兵并沒有得到新羅國的認可,他要得到大量補給的補充有一定的困難。而拓野靖的出兵有整個南渤海部落的支持,他的補給應該相當充裕。所以我們估計敵人的主要補給都是從通遼方向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