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長史吳涌道:“‘凡守城者以亟傷敵為上,其延日持久以待救之至,不明于守者也,能此,乃能守城’。今賊兵臨城下,氣勢洶洶,吾等豈能避而不戰,空等援軍?如果這樣,是漲敵人斗志,滅自家威風,我軍士氣必衰,城不能守矣!”
他指著城頭上的州卒,對聶侍誠說道:“賊兵適才一聲大呼,許多州卒嚇得掉了兵器。兩軍交鋒,打的是一個什么?打的是一個‘勢’!賊兵人馬眾多,兵力上已然勝我,大呼之后,勢又勝我。當此之際,若我軍還只是堅守,不肯主動出擊,那么,首先虜兵的斗志就會變得堅定,其次,城中那些旁觀勝敗、尚未從賊的流人、盜寇也可能會加入他們當中。如此,賊兵的聲勢就會變得更強,我軍的聲勢就會變得更弱,郡縣難保。”
“有道理,有道理。所以,依我之見,長史所言才是正理,正因為賊兵人多勢眾,才要給以迎頭痛擊。只有給了他們一個迎頭痛擊,賊勢小挫,城方可守。”聶侍誠點了點頭。
“奈何賊兵眾多,若我軍失利?”公孫昇猶豫說道:“萬一失利,被賊人趁勢攻城,如何是好?覆轍張帥之路。”
袁嗣凱曬然,說道:“正如長史所言:虜兵雖盛,囂而不整,不足畏也。”
左保貴當下跨步出列,沉聲說道:“吳長史、袁司馬所言甚是。今賊初至,烏合之眾,隊列不整,軍無陣勢,正是我軍出擊良機,可急出而擊之。貴愿率部出戰,請聶公領州卒坐守。若勝,賊勢受挫,利我守城;若敗,貴死,兵力得以保全,城猶不失。”
聶侍誠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當下便同意了。
左保貴召集本部兵馬,率麾下軍官近前,眾人齊臨城頭,觀望城外,選擇出擊的方向。
新羅軍里的鼓聲停了,新羅士卒再度喧嘩起來,聲音喧天。
其部下丁汝暢躍躍欲試,問道:“咱們是直擊新羅軍的主陣,還是先把城郊的賊兵掃清?”
左保貴觀望片刻,卻不馬上點將出城,而是請求聶侍誠下令:“請命城上諸部偃旗息聲,伏身于城垛下,不許露頭。”
聶侍誠明白了他的意思:“欲先示敵以弱么?”
“然也。”
袁嗣凱急傳令,命守卒偃旗息聲,伏身隱藏。
左保貴等人也伏下了身子,悄悄觀看城外動靜。
沒多久,城外的新羅軍發現了城上的異樣。他們先是莫名其妙,隨后有人大叫:“唐卒逃了!唐卒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