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人齊注目城頭,無數人揮舉兵器,鼓噪吶喊:“唐卒逃了!唐卒逃了!”一撥撥的小帥趕去新羅主帥的戰車前,請求發動攻城。
原本,距離城外最近的新羅軍士卒也在護城河外一兩里處,見城頭上沒了守卒,也沒了旗幟,以為城中膽怯、守卒果真逃了,勇氣倍增,數百人一擁而上,聚在河邊,叫罵呼喝。
左保貴心道:“是時候了。”
他對聶侍誠說道:“待我出城后,請聶公傳令諸軍重建旗幟,為我擊鼓助陣!”
聶侍誠應諾。
左保貴領著丁汝暢、楊建勝等人,曲身下了城頭。
他部下說道:“賊眾囂而不整,兵器簡陋,人數雖眾,土雞瓦狗耳!今與諸君并肩出戰,諸君勉之!臨陣接敵,凡我軍旗指處便為進擊方向。我不退,誰先退者,死!”叫人取來一面紅旗,令親兵舉起,喝道:“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他一馬當先,丁汝暢緊隨其后,五百兵馬出城。聶侍誠見他們出了城,亦急令伏下旗幟的部曲重將旗幟豎起,又命諸軍齊把戰鼓擂響。
城外的新羅軍士卒聽到戰鼓聲響,或舉首,或扭臉,或翹足,或爬到高處,往鼓聲最響的地方看去,見一個執矛的將領迎著晨陽,驅馬馳出了城門,一面鮮艷的紅旗招展在他身后,紅旗后是百名披甲的甲士。這一支小隊伍出了城,毫不猶豫地迎著他們沖來,直奔護城河。
城頭上,聶侍誠等人臨城觀看,見荀貞等百人奮不顧身,沿橋沖過護城河,就像一支離弦的銳矢筆直地鉆入了河對岸的數百新羅士卒中。這數百新羅士卒倉促無備,根本不是對手,眨眼間就被左保貴等人沖破。左保貴馬不停蹄,挺矛呼咤,繼續向遠處沖去。
遠處,是滿山遍野成千上萬的新羅軍;再遠處,是無數仍在從西面八方匯聚過來的后續新羅援軍。新羅軍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出城進攻,短暫的慌亂后,較遠處、遠處的士卒紛紛向左保貴這里涌來。
新羅軍主帥金波的戰車邊戰鼓再度擂響。黃旗遍地,戰鼓震天。方圓幾十里的雪地上,新羅士卒就像一波的巨浪也似,前浪方到,后浪又起,鋪天蓋地,幾乎在片刻間就把左保貴等人淹沒其中。
城上諸人眼花了,沒多久就分辨不出誰是左保貴,只能看到:一面‘唐’字紅旗始終高舉,所向無前。
過了護城河,沖入新羅軍陣后,因為鎧甲齊全,又是騎兵,左保貴起初很輕松,沒感到什么壓力,不費吹灰之力就沖破了護城河外那數百名新羅步卒防線。他出城是為了鼓舞州兵守軍的士氣,當然不能就此停止,催馬馳行,接著向前沖鋒。沖了沒多遠,較遠處的新羅士卒奔跑著圍了上來,刀劍矛戈等各色各樣的兵器橫七豎八打來。
地上又有積水,比較滑,擔憂繼續快速沖鋒的話,坐騎會摔倒或被人絆倒,略微放緩了馬速,一腳牢牢踩住馬蹬,兩腿夾緊馬腹,松開韁繩,居高臨下地揮動長矛,將最先奔著坐騎砸來的一支鐵槍挑開,手下不留情,順勢刺入這個新羅士卒的胸口。
左保貴一馬當前,揮矛奮擊;丁汝暢左砍右殺,勇武無敵;楊建勝一手高舉紅旗,一手猶有余力,執矛廝殺。三人帶頭,五百騎兵所向披靡。很快,就把圍上來的第一波新羅士卒殺散。新羅軍人馬眾多,殺散了一波,又上來一波。接連沖過三波圍堵,他漸感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