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說是禍水東引,新羅馬只是花了十萬銀元,就讓煙鬼將怨氣對準了英國人,英國人私下販賣鴉片的事情也將被曝光,這也將襯托出梅洛先生的行政能力出色。”
杜月笙走后,張謇和陳大有說:“韓老板這門徒,不得了。”
“那是因為韓老板先不得了。”陳大有頗有一種自己面皮也很有光的感覺。
他摸出個鼻煙壺,很爽的嗨了把,哆嗦下之后和張謇道:“季直兄,你也勸勸那些人,別再來打新羅馬的主意了。這租界都等于敞開給他們庇護了,他們還試圖要新羅馬親自下場?我就不懂了,韓老板要是有這個心親自下場的話,還有他們什么事!”
時年江南官場民間對于清廷已經相當的不看好。
但如陳大有這種亂放炮仗的也是很稀罕的,畢竟話到嘴邊留三分,所以張謇哪怕心里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慌的無語了,忙道:“慎言慎言。”
同時心想這個**不可深交。
陳大有還不自覺,很破罐子破摔的說:“慎言什么啊,哎。”
“怎么了?”
“季直兄你以為我陳大有只是個吃喝玩樂的人么,我難道不想做事,可是沒新羅馬幫襯的話,我問你,我和洋人強硬起來朝廷最后會收拾誰?少年讀書時我輩哪個沒有救國救民的志向!但朝廷不讓啊!”
一個不著調的人忽然鄭重其事的吐露心聲,張謇都有點不習慣。
但他也因此對陳大有的看法有了點轉變,因為陳大有的話引起了他的共鳴。
大生紗廠從無到有的艱難,唯他自知。
正如陳大有所說,但凡和洋人有沖突,朝廷的板子最終都打在自己人身上,哪怕你占理!
這樣的朝廷,誰特么肯去效忠?
“萬國宣戰,刀槍不入鬧拳民,呵呵,你特么倒是硬氣到底啊!滿人無能,漢官不用,八旗遛鳥綠營養豬,難得有個袁慰亭訓練新軍吧,回頭卻又是鳥盡弓藏。季直兄,立憲真有用嗎?”
張謇聞言沉默半響,態度無奈卻堅定的道:“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啊。”
“所以你是豪杰,我是小人,我看不到希望也不愿意去犧牲。我甚至把女兒嫁給了個揚州的船夫出身的小子,就因為他是少奶奶的表哥。外人私下都笑我,可他們當面敢嗎?不敢!”
“但是后來我發現身份算個屁呢!季直兄我和你說,我這女婿之前連字都不認識,娶了我女兒后開始讀書識字現在一口洋文比允恭大人都溜,而他無論家財萬貫背景深厚,對我這岳父實誠實的尊重愛護,對我女兒那叫個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那么我女兒委屈嗎?不委屈!時代不同了,過去的草民是明日的權貴,過去的權貴啊只怕是明日黃花。”
“我女婿靠我嗎?我靠的我的女婿啊,我還是個朝廷大員!是我沒出息嗎,不是,是這個朝廷沒出息!”
“對了。”陳大有忽然想起個事:“我讀了一輩子書做了半輩子糊涂官,臨老準備瘋癲一把,過幾天我請你。”
“納妾?”
“不納妾,早都弄不動了,我和通海鎮守使張仁奎說了,我想加入青幫,哈哈哈。”陳大有說完猖狂大笑。
此時此刻,這二貨居然有股魏晉狂士的氣派,張謇這書香門第出身的狀元之才自然是目瞪口呆,而后啼笑皆非,但最終也大笑起來。
正在前面電報房拼命給各處去電報的鄭孝胥聽到這笑聲,他氣的直哆嗦。
他心中暗罵:“你們這些沆瀣一氣的奸賊!我呸!~”
而就在他們忙碌時,胡子等死士帶著自己的弟兄潛入了英租界,因為今晚正是月黑風高放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