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長天咳嗽了幾聲,接著說道:“殿下,容老臣說句實話,明日早朝不是彈劾馮枚的最佳時機。”
安沛澤挑眉問道:“太師此言何意?”阮長天聞言解釋道:“當今陛下最重朝廷顏面,由此他設立了殺威棒制度。若以民告官,不論狀子是否屬實,都要先將告狀者打上四十殺威棒,若是自覺承受不住的,趁早撤訴。”
“而馮枚再不濟也是陛下欽點的工部侍郎兼行宮督造使,一旦殿下將馮枚遇刺的事于早朝上說出,陛下定然大感顏面有失,到時候,陛下為了護住顏面,少不得要給予馮枚一些補償。”
安沛澤聞言起身行禮道:“太師所言極是,可父皇已然令我等于明日早朝之上進行對質,本宮到底要如何應對?”阮長天捋著胡須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間雙眼一亮,開口道:“殿下不必憂心,老臣獻上一策。”
安沛澤欣然拜道:“還請太師賜教。”阮長天附耳與安沛澤說了幾句,安沛澤這才露出了笑容。
“淺嘗輒止。”
……
……
城南瓶裎坊,閣老杜夕府邸內舉辦著一場小型宴會。
杜夕與自己的黨羽圍坐一桌,桌中間的火鍋熱氣蒸騰,兩人正相互舉著酒杯祝酒。待放下酒杯,杜夕當先拿起了竹箸,將一塊豆腐夾入口中。
見杜夕動筷,陪宴的戶部尚書房言這才吃了起來。
“謂之,你說太子會作何反應?”杜夕飲了一口酒,叫著房言的表字問道。房言聞言放下竹箸,拱著手說道:“閣老,這太子殿下嫉惡如仇,恐怕不會放過打擊關閣老的機會。”
杜夕夾了一塊羊肉,蘸上了一滾的麻醬后方才放入口中,聽完房言的話,便嚼著羊肉說道:“不一定,太子雖然年輕氣盛,但阮一色可不是好應付的。”
房言飲了一盅酒,說道:“太子剛愎自用,未必會聽進去阮太師的計策啊。”杜夕聞言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實話。”
說罷,杜夕端起了盤碟,陸陸續續地將大量香氣撲鼻的羊肉夾到了自己面前。房言吃著一筷子金針菇,火鍋的味道異常地吸引人。
“閣老,下官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房言咽下了金針菇,握著酒杯問道。杜夕頭也不抬地說道:“那就別講。”
房言啞然失笑道:“閣老說笑了。”杜夕不應,房言只得自顧自地開口道:“閣老,如今朝中關閣老、蘇閣老一派與太子一黨纏斗正急,劉閣老也在暗助關、蘇二閣老。而首輔大人卻沒有明確表態,這……”
杜夕又將一塊羊肉蘸了蘸辣椒醬,放入口中。
“徐畢方老謀深算,身為首輔,理應調和太子與百官間的矛盾。可徐畢方他卻視若無睹,任憑群臣攻擊太子,這說明什么?”
杜夕咽下羊肉,接著說道:“這就說明徐畢方他對群臣打擊太子的行為持默許態度。”
房言聞言驚訝道:“竟會如此?那為何我等要交好太子?這不是給閣老您憑空樹敵嗎?”杜夕搖了搖頭道:“安心吃飯吧,等你該知道的時候老夫自然會告訴你。”
說罷,杜夕給房言盤碟中夾了一些肉,房言見狀受寵若驚地連連道謝。
……
……
丑時。
“老爺,更衣吧。”陸輯的聲音響起。馮枚猛然間睜開了眼睛,外面還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馮枚起身,伸了個懶腰。
為了避免與那兩房妾室尷尬的相處,昨夜馮枚便睡在了書房。
眼下方是丑時,朝臣們便要準備早朝的諸般事宜了。放在后世,凌晨一點要起床穿衣,凌晨三點(寅時)要到達御極門外排班等候。然后就是長達兩個小時的無聊等待,這兩個小時里,官員連打個哈欠都不行,只要打了,御史便會記錄在冊,最終上報吏部進行處罰。而到了凌晨五點(卯時),眾臣入朝,早朝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