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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土山上。
一位面容較拓跋江更為俊朗瀟灑的男子正端著盞茶,站立于青羅傘蓋之下。這男子年紀方才二十有五,面目清秀如畫、體貌嫻麗如玉,天地萬物在一襲白衣的他之前仿佛都成了襯托。腳上的皂色翻花靴、身上披著的風儀萬雪袍、發髻處佩戴的翡玉小定冠更顯此人高貴優雅的氣質。
這男子便是淇朝占據北方后的第三位皇帝,名為拓跋檀,小字貍奴。六年前,拓跋檀登基為帝,改年號為“寶熙”,故而溫清平三十五年亦是淇寶熙六年。
眼下,拓跋檀正登高遠眺,忽然間他指著山下清平皇帝的鑾駕問道:“那便是溫朝皇帝的儀仗吧?果真是雄壯威武。”身旁侍候的大內總領太監胡客諂媚地笑道:“陛下言重了,溫朝承平日久,溫帝又好大喜功,他們怎么能抵擋住我大淇的虎狼之師呢?”
拓跋檀擺了擺手,道:“那可不見得,據朕所知,溫帝三十五年前是奪取了自己侄子的皇位后才順利登基的,當時父皇還曾御駕南下討伐過溫國。可父皇的百萬大軍卻被溫帝身邊的一個道士輕松擊敗,那道士叫什么來著?這次沒來吧?”
胡客聞言隨即答道:“回陛下的話,那道士俗家姓名叫翟清隱,道號玄靜,這次并沒有跟隨于溫帝身邊。”拓跋檀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沒來便好。玄靜有經天緯地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陰陽八卦、曉奇門遁甲,且對儒、釋、道三家學問俱有高深造詣。只要他不來,朕就有把握擊敗溫軍!”
正在此時,拓跋檀忽然間瞧到清平皇帝從龍輦內走了出來。
清平皇帝拄著寶刀,目光冷淡地望著拼死廝殺的眾多士卒。
“朕乃大溫天子!”清平皇帝高聲喝道。此時的他緊握寶刀,久違的沙場廝殺令他血脈噴張。清平皇帝一躍而起,寶刀出鞘,寒光陡現。
“啊!”淇國大將陳德的人頭瞬間落地。清平皇帝凌空躍下,淡然地問道:“還有誰?”
“萬歲!萬歲!萬萬歲!”溫軍士卒高聲吶喊道。清平皇帝傲然挺立,一身戎裝的他形象一瞬間高大了起來。
清平皇帝飛身上馬,狂奔而前。一邊駕馭著駿馬的清平皇帝一邊揮舞著寶刀砍殺著不少愣在原地的淇軍士卒。曹郁寬緊隨其后,刀鋒所至,盡是亡魂!
芳國公賈次烏望見此情此景,心中頓覺豪氣沖天,亦揮舞著寶劍前來殺敵。“殺!”清平皇帝大喝一聲,無數禁軍士卒如潮水般涌向土山。
清平皇帝躍馬揚鞭,一箭射來。
拓跋檀閃身避開,也駕馬來迎,兩人戰在一處。拓跋檀一桿長槍使得出神入化,接連刺向清平皇帝。清平皇帝寶刀連連揮起,伺機而動。拓跋檀冷笑道:“你老了。”
清平皇帝聞言只是加大了雙手的力度,一刀刀地砍向拓跋檀的脖子。“朕聽說你弟弟拓跋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有沒有這回事?”清平皇帝冷聲道。
拓跋檀反問道:“朕聽聞你侄子也給你增了不少煩惱,可有此事?”清平皇帝聞言怒道:“他果然在你們淇國境內!”拓跋檀冷笑道:“正是!”
清平皇帝聞言心慌意亂,手下便露了破綻,拓跋檀瞧準時機,一槍將清平皇帝手中的寶刀挑飛了。
清平皇帝撥馬便走,拓跋檀緊追不舍。“何人敢傷陛下?!”拓跋檀只見一名劍眉星目的年輕人攔在了自己的面前。
來人便是燕榮侯郭屹然,拓跋檀面露不屑之色,道:“若你父親郭漫還在,朕還會畏懼三分,你就不必來送死了!”說罷,拓跋檀手中長槍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郭屹然,刺穿了他的胸膛。
“郭愛卿!”清平皇帝痛心地大呼一聲,賈次烏飛馬而來,瞄準拓跋檀猛地一箭射去,正中他左肋。
“呃!”拓跋檀眉頭一緊,悶哼一聲,隨即墜馬。
清平皇帝見狀大喜,撥馬回轉,抽出腰間匕首來殺拓跋檀。正在此時,洛州侯趙翎快速靠向清平皇帝。清平皇帝指著不遠處的拓跋檀說道:“趙愛卿快去殺了他!”
趙翎連忙應道:“是!”可隨即他一劍砍向清平皇帝,清平皇帝大驚失色,急忙揮動匕首架住,心中愕然得無以復加。
“你終究……還是反了……”清平皇帝神色復雜地說道。趙翎冷笑道:“老子已經等了很久了!”又是一劍,清平皇帝抵擋不住,飛馬便走。
“昏君失德!代天誅之!”趙翎揮手高呼道。無數士卒紛紛響應,搖晃著戈矛吶喊助威。清平皇帝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喃喃道:“我這三十五年勵精圖治,竟……竟如此不得民心么……”正在此時,芳國公賈次烏一劍鞘抽在了清平皇帝胯下的駿馬上,駿馬吃痛,猛地奔跑起來。
“撤!快撤!”賈次烏高聲呼喊道。淇國河北道大元帥葛珪救起了拓跋檀,將拓跋檀護送到了土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