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豐縣衙之中。
“真沒想到洪三東會下令屠城!”曹郁寬擦著自己盔甲上的血跡,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劉嶂冷笑一聲,為自己倒了杯茶,道:“整個永州有多少人?四十五萬人都跟著洪三東跑了,不參加叛亂的自然是非我族類,定會被洪三東斬草除根。”
馮枚放下手中的茶盞,拱手道:“大都督、侯爺,永州雖說不經戰亂,但也有常駐兵馬十萬,洪三東為何會如此快速地攻下了永州?”劉嶂晃著茶杯,冷冷道:“肯定是有人暗中放水。”
馮枚訝異道:“竟有人敢勾結叛軍?”劉嶂冷哼一聲,道:“為了些蠅頭小利,他們什么不敢做?”曹郁寬正要開口,忽聽有人高聲喊道:“永寧急報!永寧急報!”
劉嶂起身道:“傳進來!”
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卒在旁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入,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永……永寧城破……袁大人……以身殉國……”
馮枚見他實在難受,便端了盞茶送至他身旁。待士卒喝完,喘了口氣,道:“袁大人上書請糧,糧草為何不到?!”
馮枚與曹郁寬對視了一眼,隨即望向劉嶂。劉嶂也是一愣,道:“請糧?內閣沒收到啊。”那士卒吐了口唾沫,道:“推諉扯皮。”
劉嶂聞言大怒,一拍桌案,喝道:“來人!把他拖出去斬了!”兩名士卒隨即走入。“大都督,此人雖口出不敬之語,但其孤身前來報信,足見其勇武,可否饒他一命?”
那士卒聞言意外地看了馮枚一眼。
劉嶂冷聲道:“辱罵朝廷命官,老夫若不斬他,恐難以立威!”馮枚拱手道:“大都督,不妨聽一聽他怎么說,說不定這里面有什么誤會。”劉嶂冷哼一聲,道:“給馮監軍你一個面子。說吧,請糧是怎么回事?”
見那士卒滿臉血污,馮枚從袖中掏出了一方手帕,浸濕后將其交到了士卒的手中,道:“擦擦臉,再說話。”
那士卒感激地道了聲謝,用手帕擦了擦臉,露出了一副俊俏清秀的面容。
“請糧奏疏是和叛亂告急的奏疏一塊遞上去的?”劉嶂頗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那士卒點了點頭,道:“正是。”劉嶂訝異道:“不可能啊,永州的奏報老夫每一道都經手了,怎么會有所遺忘?”
馮枚揮了揮手,道:“都下去。”那士卒被旁人帶了下去,屋內只剩下了劉嶂、馮枚、曹郁寬三人。“閣老,馮某覺得,內閣可能……可能……”馮枚面色凝重,劉嶂擺了擺手,道:“不必再說了,老夫明白。”
劉嶂的腦中快速閃過了滿臉堆笑的蘇寺生與意氣風發的杜夕兩人,隨即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共事這么多年了,雖說時有爭斗,但如今大敵當前,怎么會忍心下手?”
劉嶂搖頭道:“老夫不知是怎么回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老夫根本沒有在內閣看到這份奏報。”馮枚起身道:“閣老,朝中有人不想讓平叛勝利啊!”
劉嶂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袁平泰以身殉國、忠貞不渝,令老夫深為感動,袁刺史的身后事由老夫解決。”
說罷,劉嶂寫就手書一封,遣人快馬送往應天。
入夜。
馮枚忽然想起白日里那位報信的士卒還未療傷,便取了上好的金瘡藥,出屋來尋。“白日那名報信的士卒在何處?”馮枚低聲詢問值守的士卒道。
“回監軍的話,那人受了不輕的傷,正在夏郎中那里調養。”
馮枚道了聲謝,前往隨軍郎中夏歸舟處。
“夏醫師?老夏?”馮枚低聲喊了幾句,不見人影。
“別喊了!躁死了!”
一個人影閃過。
馮枚笑了笑,道:“白日里那位報信的士卒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