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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英殿內點著濃重的熏香,清平皇帝裹著件袍子,斜靠在軟榻上休憩。
“陛下?陛下?”耳畔傳來焦評的聲聲呼喚。清平皇帝皺了皺眉頭,睜開雙眼,道:“怎么?”焦評拱手道:“杜閣老求見。”
清平皇帝道:“幾時了?”焦評一愣,隨即答道:“午初。”清平皇帝起身,看了焦評一眼,道:“讓杜長庚回去,告訴他,帶上府里的家伙再進宮。”焦評又是一愣,道:“還請陛下明示。”
清平皇帝搖了搖頭,道:“他知道。還有,把蘇妙禪、太子都請來。”焦評點了點頭,出殿去了。
“陛下當真是如此說的?”杜夕笑著問道。焦評頷首道:“是啊,咱家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啊。”杜夕擺了擺手,道:“焦公公,老夫先出宮了。”
不過多時,杜夕帶著“家伙”返回。
“原來陛下是要吃火鍋啊?至于這么藏著掖著的嗎?”焦評笑了笑,道,“杜閣老請。”杜夕道:“焦公公,這事可不能讓御膳房知道,要不然老夫就是投君所好的小人了!”
焦評點了點頭,道:“久聞杜閣老府上的火鍋有獨家密料……”杜夕聞言忍痛說道:“到時便送一些給公公!”
焦評這才笑道:“閣老但請放心,咱家一向嘴嚴。”杜夕搖了搖頭,道:“老狐貍!”兩人向雁英殿內走去。
兩人剛剛進殿,蘇寺生便拿著一份奏疏自宮外走了進來。“杜長庚!杜長庚!”蘇寺生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滿面怒容的他不顧失儀,高聲呼喝道。
杜夕聞言眉頭一皺,回首望去,道:“蘇閣老?”蘇寺生走近,質問道:“老杜!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袁平泰上過這份奏疏?”杜夕笑了笑,剛要說話,眾人便聽殿內的清平皇帝說道:“都進來,邊吃邊說。”
火鍋蒸騰,“咕嘟咕嘟”的聲音不絕于耳。除了太子安沛澤在氣定神閑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鴛鴦鍋外,所有人都心神不寧。
包括清平皇帝。
“焦評,你也過來吧,咱們五個人一塊吃。”清平皇帝開口道。焦評笑了笑,道:“那老奴便僭越了。”說罷,焦評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圓桌旁。
桌案中央支著一個大鍋,清平皇帝一側是菌菇清湯鍋,而杜夕一側則是麻辣鍋。“妙禪,方才你說沒見到袁平泰的哪份奏疏啊?”清平皇帝拿起了筷子,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蘇寺生拱手道:“是袁平泰的請糧奏疏。臣懷疑是杜閣老有意不報,其心可誅!”清平皇帝點了點頭,道:“好了,吃吧。”
說罷,清平皇帝夾了一片肉放入鍋中。“妙禪,你不要多心。那份奏疏是朕留中后打回內閣的,這個袁平泰真是個十足的蠢貨!”說著,清平皇帝竟發起怒來,道,“永州遭災的事情滿朝皆知!朕急調賑災糧餉下撥永州,袁平泰居然還說什么糧草不夠!可笑!”
聽著清平皇帝的話,蘇寺生沉默不語。良久,清平皇帝散去了火氣,道:“都吃!都吃!”眾人這才開始動筷。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杜夕拱手道。清平皇帝道:“好事就說,不好就別說!”杜夕看了蘇寺生一眼,道:“臣愚鈍,不知好壞之分。”
清平皇帝瞪了杜夕一眼,嘆了口氣,道:“那就說吧。”杜夕笑了笑,自袖中摸出一份奏疏,展開念道:“臣永州大都督劉嶂于臘月初二奏,監軍馮枚勾結叛軍,證據確鑿,現已囚于軍中,請陛下發落。”
說罷,杜夕起身,將奏疏遞到了清平皇帝手中。清平皇帝一言不發,一下便將奏疏扔到了地上,道:“不吃就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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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吃的下去?
眾人紛紛停下了筷子,唯有清平皇帝一人還吃的津津有味。“都吃飽了?”清平皇帝笑了笑,道,“朕有時候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喂飽你們?”
“誒?朕問問你們,你們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飽么?”清平皇帝饒有興致地問道。面對這誅心一問,眾人紛紛起身,跪倒于清平皇帝面前,道:“不敢。”
“撤了吧。”
待焦評組織宦官將桌案、食材撤下,清平皇帝起身道:“馮枚勾結叛軍?你們怎么看?”話音剛落,太子安沛澤便開口道:“父皇容稟,馮枚身為太子賓佐,絕不可能勾結叛軍,這其中或有隱情……”
蘇寺生也拱手說道:“在臣看來,陛下可遣專人趕赴永州,調查此事。”清平皇帝不置可否,看向杜夕。杜夕輕咳一聲,道:“陛下,馮枚祖籍便是永州,說不定近鄉情更怯呢!”
清平皇帝聞言大笑道:“好一個近鄉情更怯!這樣,”清平皇帝捋了捋袖子,道,“把他押回來,押回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