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關打顫,馮枚的四肢已經失去了知覺,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正在此時,柴房的房門大開,一個人出現在了馮枚面前,伴隨而入的是呼嘯凜冽的寒風。
“繁……繁露……是你么……”馮枚奮力地向睜大眼睛,卻實在看不清楚眼前此人。“繁露……好冷……好冷啊……”馮枚喃喃地說道。
來人不發一言,只是為馮枚解開了束縛,披上了外袍。“不行……我是……是待罪之身……不能……不能走……”馮枚忽然想了起來,有些焦急地說道。
腹中的絞痛還未消散,馮枚心急如焚,道:“繁……繁露你快……快走……孟呈……孟呈……”話未說完,馮枚便聽得來人說道:“你沒有罪。記住,馮散秋,你沒有罪!”
是墨紛的聲音。
這是馮枚陷入昏迷前所意識到的最后一點。
……
……
“……”
馮枚悠悠醒轉,腹中的劇痛已然消散。“唔……”馮枚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坐在了床榻之上。“醒了?”墨紛的身影出現在了馮枚眼前。馮枚一驚,道:“怎……怎么又是你……”墨紛聞言,原本有些歡喜的臉上瞬間多了幾分落寞。
馮枚見到墨紛的神色,不由得后悔起了自己的口不擇言。“你……你為什么要救我……”馮枚垂著頭,緩緩問道。
墨紛看著馮枚松散的發髻,那句話似要出口,卻又沒說出口。
只是那么看著。
良久,墨紛開口道:“你……你發髻亂了……”馮枚一愣,道:“哦,謝了。”
墨紛一下便跪倒在了馮枚面前。
馮枚驚訝萬分,試圖起身去扶,但因腳下虛浮,一下便摔倒在了地上。“慢點!”墨紛叫道。馮枚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墨紛向馮枚磕了三個頭。
“我離開之后,回到了舊宅尋找父親的牌位,準備去敘述為他復仇的經過。可無意間翻到了他的遺物。”說著,墨紛將一本書遞給了馮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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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皇帝合上了手上的奏報,笑了笑,閉上了雙眼。“禁軍統領孟呈,于返京途中遭響馬殺害,特追貶為庶人。嗯……著東宮衛率王撼于沿途搜索馮枚下落,后押回京城。”清平皇帝活動著脖頸,緩緩道。
焦評躬身,道:“老奴遵旨。”
東宮。
安沛澤斜靠在軟榻上,于腰后墊了幾個軟墊,正對衛率王撼說道:“……尋到馮卿后,切記要客氣一些。”
王撼拱手道:“還請太子殿下放心,馮大人也是東宮的人,是王某的同僚,王某不會做什么的。”安沛澤聞言,赤著腳自榻上走下,行至王撼身旁,低聲道:“本宮還有一件事要交托給你。”王撼躬身道:“臣萬死不辭!”
安沛澤笑了笑,道:“不至于的。”王撼看了一下安沛澤,只見安沛澤眼周、眼角皆帶有淺淺紅暈,一雙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
王撼拱手道:“還請太子殿下明言!”安沛澤隨意地盤坐在了厚厚的毛毯之上,道:“查清馮卿一事的真相。”
王撼道:“太子殿下放心,馮大人絕不會是勾結叛軍之人,想是被人陷害,臣一定竭盡全力!”安沛澤點了點頭,道:“去吧,快去快回。”
王撼拱手而退。
“好,好的很。”朱酌撫掌而出,道,“陛下這招棋走的妙!”安沛澤眉頭略微一皺,回首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朱酌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您可知孟逢光被殺一事的真相?”安沛澤聞言一愣,道:“真相?什么真相?”
朱酌朗聲一笑,道:“看來太子殿下并不知曉。”安沛澤起身,回到了軟榻之上,摘去了玉冠,平躺下來,淡淡地說道:“孟逢光,不是被關續和蘇寺生合謀害死的么?”
朱酌望著屋外紛紛揚揚的飛雪,道:“這是一個故事。在這個故事里,沒有岳飛,沒有秦檜,也沒有宋高宗。”
“太子殿下,您就聽老臣講,就……就把它當作一個戲文里的故事吧,”朱酌搖了搖頭,道,“在這個故事里,老臣會用岳飛、秦檜、宋高宗的名字來講述,但殿下切記,這一切與宋時發生的事無關。”
安沛澤散開了長發,道:“本宮聽著。”朱酌抱著一個手爐,坐到了門邊,望著飛雪,開始了講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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