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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故瀟冷笑道:“你……當真是無可救藥。”盛思漣捻著自己偏短的胡須,笑道:“當二殿下自臺階上滾下之時,我便已然無藥可醫了。”
趙故瀟長嘆一聲,道:“接下來你要怎么做?”盛思漣走到桌案旁坐下,于趙故瀟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你瘋了?!他可是勝昔的獨子!”趙故瀟又驚又怒,拽著盛思漣的袖子低聲喝道。盛思漣攏了攏罩著的頭紗,道:“我最多能保他一命。可如果他執意要與我為敵,便不能心軟了。”
趙故瀟沉聲道:“善后事宜怎么樣了?”盛思漣隨意地往椅子上一靠,道:“這你可以放心。”趙故瀟點了點頭,道:“不管怎么說,馮散秋都是勝昔的獨子,你……你最好想清楚些。”
盛思漣頷首,道:“你就不要操心這些了,不要忘了你我此來應天的目的,不要忘了勝昔的遺志。”趙故瀟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一刻也沒有忘。”
“那便好。”
說罷,盛思漣放下了頭紗,消失在了夜色中。趙故瀟一個人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愣在原處,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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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偽善的。”
盛端如此說道。
安沛漣不解地望著盛端,道:“偽善?乘風此言何意?”盛端笑了笑,摸出了紙筆。“孔融讓梨,千古佳話。但當人們以孔融而要求幼子之時,難道不是苛求?”盛端于紙上寫著,嘴上說著。
“可兄友弟恭有錯嗎?”安沛漣不解地問道。
“先賢追求的是兄友弟恭,”盛端笑道,“這確實沒錯。”
“只不過,后面的人錯了。”
盛端起身,為安沛漣舀了一碗羹湯。“來,嘗嘗。”盛端笑瞇瞇地望著安沛漣,道。安沛漣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于一旁冷著臉的張輕寒,接著捧起了碗,走到了張輕寒身旁。
“張詹事先用。”
張輕寒聞言淡淡地點了點頭,但依然一言不發地將羹湯推到了安沛漣手邊。“我不餓。”張輕寒感覺自己已經極力地釋放了善意,可當看到安沛漣端著羹湯,一副如避蛇蝎的樣子匆忙后退時,心中還是不由得泛起了陣陣苦澀。
盛端微微一笑,將安沛漣拉到了桌案旁。“二殿下,你手持羹湯先去送與張詹事,恐怕不是出于你的本心吧?”盛端依然是那么一副鄰家大哥哥的樣子,和顏悅色地問道。
“我……我……”安沛漣自盛端與張輕寒之間左看右看,并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好在,盛端隨即自問自答起來:“你先端給張詹事,純粹是因為害怕他,對不對?”
見安沛漣點了點頭,張輕寒眸中一冷,心中一寒。但張輕寒也獨自慣了,多年來飽受孤獨的他只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培養,比強逼更好。逼人做一些事,可能他最終做了,但效果卻不好。但有時,逼一逼,也是好的。”盛端又為張輕寒舀了碗羹湯,邊送去邊回頭對安沛漣說道。
“可乘風,你這話自相矛盾啊。”安沛漣急忙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有些不解地問道。“咳,”張輕寒輕咳一聲,冷聲道,“食不語,寢不言。”
張輕寒本來想說的是“慢點吃,當心噎著了”,可不知為何,話一出口便成了冷冰冰的威脅。果不其然,安沛漣聞言立即垂下了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好了,先安心吃吧,待會兒我再對盼期講。”盛端摸了摸安沛漣的頭,笑瞇瞇地說道。安沛漣抬起頭來,充滿笑意的望了盛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