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輕寒心中發苦,索性一聲不吭地喝起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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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朱酌將桌案上的紙、筆、硯等物盡皆掃落于地。“小狐貍果真是小狐貍!”朱酌冷笑著,雙眼翻了翻。
正值馮枚過府,便急忙詢問道:“先生這是怎么了?”朱酌見是馮枚,伸手示意他坐:“前幾日陛下重開國察,老夫便授意吏部彭化之他們把周暮山調回應天。”
“好得很,愈王小狐貍先是言說周暮山為人欠妥,又搬出了他貪污的鐵證。這樣一來,此事自然泡湯,連帶著彭化之也被陛下訓斥了一通。”
朱酌捋著胡須,眼中精光一閃,道:“這絕不是老夫那小師弟的主意,愈王這頭小狐貍不簡單啊。”馮枚略一思索,道:“先生,馮某以為——此事另有隱情。”
朱酌眉頭一跳,道:“隱情?怎么說?”馮枚拱手道:“愈王足不出府,如何能探得周暮山所謂貪污的罪證?他在朝中定然還有外援。”
朱酌雙瞳一縮,道:“你覺得是誰?”馮枚起身,低聲道:“馮某不敢妄自猜測,但這件事只有——諸位閣老能辦到。”
如今內閣已經又恢復到了五人。
首輔蘇寺生、次輔杜夕、閣老劉嶂,以及剛剛入閣的吏部尚書柴望雪、禮部尚書程知仁。
“柴厭寒剛剛入閣,定然不會參與此事;程曉義是太子殿下的岳父泰山,不會倒幫外人;劉疊巒向來整頓軍務,不在意黨爭權謀;蘇妙禪毫無進取之心,只望能保住自己的首輔之位,此番應該也是觀望。”朱酌頭頭是道地分析著,馮枚的心中越來越涼。
是杜夕?
朱酌與馮枚對視了一眼,道:“這可不太妙。”馮枚眉頭一挑,道:“先生,杜閣老究竟為什么要幫愈王?”朱酌呵呵一笑,道:“你恩師關延明、前首輔徐畢方在時,五人并稱‘內閣五老’。”
“自清平二十一年劉疊巒入閣以來,這五人明里暗里爭斗不休。關延明聯合蘇妙禪,一同打擊杜長庚,徐畢方則憑無為之道,不加干預。劉疊巒常年因軍務在外奔波,倒是很少參與。”
“散秋,但你可知為何杜長庚已然屹立不倒?連關延明都已經離開了朝堂,他卻依舊安安穩穩地坐到了內閣次輔的位置上。你不覺得奇怪么?”
馮枚垂著手,恭敬地說道:“還請先生賜教。”朱酌擺了擺手,道:“內閣五老,看起來斗得難舍難分,實則和睦有如親鄰。”馮枚驚道:“什么?這怎么可能?!”
朱酌為自己倒了盞茶,道:“不要驚訝,這五人本就是同年。表面上五人爭斗不休,實則,這也是一種自保啊。”
“陛下為人多疑善變,一旦群臣和和氣氣,他反而回多疑。只有一直爭斗不休,才能讓他放心。”
馮枚不解地問道:“那這次杜閣老怎么會相助愈王?”朱酌哈哈一笑,道:“自徐畢方病死,關延明退閣,內閣中持續了十五六年的平衡被打破了。剩下的這三老也不再是那么的團結一致,且杜長庚明著襄助太子殿下,實則他是為了借機擴大自己的勢力。”
“而太子殿下也清楚這點。杜長庚為了自保,此番他只能寄希望于小狐貍。只有小狐貍扳倒了太子殿下,他才能保全自身。”
馮枚起身道:“先生,我等該如何做?”朱酌捋著胡須思索了片刻,道:“這樣,你去整理一下杜長庚一派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員名單。最近,恐怕要有一陣狂風驟雨了。”
馮枚躬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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