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沛澤心中一痛,道:“為……什么……?”馮枚躬身道:“太子殿下,這終將是你獨自一人要前行的路。但也請你相信,不管怎么樣,當你回頭時,臣都站在你的身后,不會遠離。”
就這樣,安沛澤前進一步,馮枚也向前一步。期間,安沛澤跟個孩童一般回首無數次,馮枚只能報以淡淡的微笑。
“太子殿下,老臣接駕來遲了。”朱酌笑著走去,躬身道。一進東宮,馮枚又跟了上去,攙住了安沛澤。“先生,如今太子殿下定然是不大好受,有什么事明日再說。”馮枚恭敬地說道。
朱酌道:“跟你說也是一樣的。”
馮枚道:“將太子殿下攙下去安歇。”
待安沛澤回了后苑,朱酌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他一把拉住馮枚,兩人便進入一間偏殿。“先生,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馮枚有些疑惑。
朱酌深吸了一口氣,道:“亓貞初要回京了。”馮枚心中并不知道亓貞初是誰,還未開口詢問,便聽朱酌解釋道:“你步入官場時間不多,想來并不清楚此間的情況。”
“大溫朝以明朝正統自居,不僅沿襲了明朝的制度,也承接了官場中的黨爭與內斗。之前所謂內閣五老間的爭權奪利,與此相比不過是小兒科。”
“你看看這個。”朱酌說著,將一份文書交到了馮枚的手中。馮枚展開,仔細地看了起來。
“亓貞初,字允嘗,年三十六。其為清平二十二年進士,選入庶吉士。曾任禮科給事中,因事做貶,后得到清平皇帝詔書,官復原職、限期返京,為荊黨魁首。”
以上是用黑筆寫出的內容。
此外,還有一行用朱筆書寫的:“亓允嘗好男風。”馮枚眉頭一皺,道:“先生,這為什么要用朱筆來寫?”朱酌微微一笑,道:“這算是他的弱點。”
“可以利用。”
馮枚點了點頭,道:“荊黨?荊楚?……楚黨?!”朱酌贊賞地看了馮枚一眼,道:“不錯,一眼便看出了關鍵所在。老夫方才說了,大溫朝繼承了明朝的衣缽。明朝的楚黨,便是這荊黨的前身。這應天城里的荊楚會館,便是荊人的大本營。”
……
……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地行進在官道上。
“老爺,快到應天了。”一個仆從恭敬地說道。良久,車內傳來一道慵懶而輕佻的聲音:“到就到了,沒到就沒到,說什么快到?”仆從道:“是!”
“呵,”那道聲音卻沒停,接著說道,“他怎么樣了?”仆從答道:“他……他……他還是不從。”
仆從答完話,只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良久,車內再次響起了那道聲音:“罷了,強扭的瓜不甜。”
車內。
一位身著青袍的青年人跪坐于軟榻旁,半敞著懷,手里握著本書冊。“馮枚,字散秋,年二十七。其為前閣老關續門生,曾任工部侍郎,后為太子賓佐。因迎親有功,被加封為武功大夫。”
此人面龐上攀上一絲笑意。
“散秋,散秋。”
待呼喚了幾聲,此人往后一倒,躺在了厚厚的毛毯上。“亓某久聞大名了……”亓貞初喃喃低語道。
……
……
清平皇帝的死,象征著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一切隨風飄散。
人不能活在過去,他總要為明天考慮。
今夜,很多人注定無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