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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于一座氣派的建筑前停下。
自車上走下了一位面容俊逸的青年官員,他手握《太岳集》,眼神中透露出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睿智。
亓貞初望著建筑的牌匾,輕聲念道:“荊楚會館……荊楚會館……”良久,亓貞初道:“開門吧。”一眾仆從紛紛上前,將院門打開。
亓貞初手握《太岳集》,從容地走了進去。穿過三道朱紅色的院門,亓貞初等人便來到了正堂“流芳堂”。正堂的匾額處題著四個大字——“功在千秋”。
兩邊的楹聯更是引人注目。
上聯為:“忠可格天,正氣垂之萬世。”
下聯為:“功昭捧日,體光播于百年。”
這是明朝萬歷皇帝御筆賜給張居正的對聯。
一進流芳堂,正中掛著的是一幅繪像。繪像中的張居正坐在太師椅上,身著仙鶴服,雙目炯炯有神,微笑著望向堂外的方向。
繪像上面的匾額題著四個大字——“萬古不朽”。繪像兩側題著一幅對聯。
上聯:“日月并明,萬國仰大明天子。”
下聯:“丘山為岳,四方頌太岳相公。”
亓貞初恭敬地拜了三拜,道:“晚輩亓貞初,見過張文忠公!”
作為江陵人,張居正是所有荊黨人心目中的精神領袖。亓貞初拜了片刻,站起了身。緊接著,亓貞初走到張居正繪像下的主位上坐下,道:“把他帶上來!”
不過多時,仆從們押著一位被五花大綁的男子進入了流芳堂。這男子看起來三十四五,面龐俊朗、四肢修長,只不過因為繩捆索綁的緣故有些狼狽。
亓貞初居高臨下地望了來人一眼,道:“你還是不從,對么?”那男子充耳不聞,只是翻了個白眼。亓貞初笑了笑,道:“沒關系,這輩子還長,我有時間陪你耗。”
男子驚愕地望了亓貞初一眼,亓貞初揮了揮手,道:“帶下去!”待眾人退下后,亓貞初坐于主位上,一言不發,只是用手指不停地敲著桌案,在夜晚中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枯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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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王府。
“公宜老兄,別來無恙!”鎮南王鐘瑾頤笑著出府迎接道。李云蹤翻身下馬,道:“茫卿,老夫有一件要事與你說,速速入府。”
鐘瑾頤見李云蹤神色有異,急忙與他一同入府。進入正堂后,主賓落座。鐘瑾頤道:“公宜兄,究竟出什么事了?”
李云蹤嘆息一聲,道:“浪殿下……被擄走了……”鐘瑾頤一驚,道:“什么?!被誰?!”李云蹤道:“是一個叫亓貞初的小官,現任南溫禮科給事中。”
鐘瑾頤微微一笑,道:“禮科給事中?區區一個七品小官,恐怕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吧?”李云蹤一拍桌案,道:“嚴肅點!老夫在南溫臥底二十余年,比你懂得多!南溫雖是新朝,卻處處效仿前明。”
“明太祖洪武七年,分設六科給事中,由都給事中統領。都給事中雖為正七品,但有聞風劾奏之權。不僅有上朝資格,還能上書彈劾朝中諸多大員,從不因言獲罪,這便是‘言官’。”
“都察院與給事中相互交合,兩方聯手監察百官。若有不法之事,兩方及時上書彈劾,明朝四年一次的京察哪次不搞得血雨腥風?”
鐘瑾頤聽得頭昏腦脹,連連道:“公宜兄公宜兄!切莫再多言了!真是,鐘某已經聽不懂了!”李云蹤長嘆一聲,道:“總之,浪殿下這次是羊入虎口了。”
鐘瑾頤嘿然道:“在大淇這邊,先帝長子——拓跋浪可是已經死了。他如今身陷南溫,也是好的。”李云蹤面色一變,低聲喝道:“你說的是什么話?!”鐘瑾頤笑了笑,道:“本王已經探明,當今陛下、當初的檀殿下,可是弒父殺兄后才奪取了皇位啊!”
李云蹤大驚,拍案而起,怒喝道:“鐘茫卿!你亂說什么?!”鐘瑾頤哈哈大笑道:“公宜老兄,別急啊,待我慢慢跟你說。”
“在此之前,咱們先好好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