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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善坊。
轎子行至蘇府門前,馮枚下轎,對兩名守門的仆役說道:“武功大夫馮枚來訪,勞煩二位前往通傳。”
兩名仆役面面相覷,良久,一人道:“馮大夫,眼下老爺正在文遙閣處理政事,您……”馮枚一愣,道:“在閣里?”
“是了,是了,”馮枚搖了搖頭,道,“叨擾了。”待馮枚回到了轎子中,閉著雙目,道:“最近不太對,意識都快散了。”湯露面上一抽,剛要說話,便聽馮枚道:“也罷,先回府吧。”
湯露輕聲一嘆,道:“起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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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遙閣。
“丈量天下土地的法令已經派發出去了,反響如何?”蘇寺生捋著長須,看向閣中忙亂的諸位官員。翰林學士梅意道:“各地反響熱烈,百姓皆是踴躍稱賀。”
劉嶂道:“發下公文去,免除永州百姓三年賦稅。”梅意躬身道:“是。”杜夕看向蘇寺生,道:“妙禪,等這半年的賦稅上來了,我少不得要拿一些。”
蘇寺生眉頭一跳,道:“你要做什么?”杜夕哈哈一笑,道:“戶部房謂之總是向我哭窮,愈王的王府還沒有建完,得趕緊開工。”
蘇寺生點了點頭,道:“一個多月以來,后宮該散的都散了,除了愈王和七皇子,潭王也回到了封地。對了,洪符寺那邊怎么樣了?”劉嶂道:“遵先帝遺詔,后宮沒有子嗣的妃嬪一律在寺內落發為尼,從此青燈古佛相伴余生。”
蘇寺生點了點頭,道:“那便好。”正在此時,杜夕雙眉一挑,道:“妙禪,亓允嘗回京了。”蘇寺生冷笑道:“他回京又如何?能翻天嗎?!”
劉嶂道:“荊楚黨人一向團結,不可掉以輕心啊。”蘇寺生哈哈大笑道:“你們都多慮了!蘇某可是這大溫朝的內閣首輔,豈會懼怕區區幾只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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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貞初自雁英殿內走出,望著晴朗的天空,露出了一絲笑容。
方才亓貞初受到安沛澤召見,安沛澤眼下正煩悶著,無非是好言撫慰了幾句。可亓貞初卻提出了一個建議。
“重建錦衣衛?”安沛澤抱著雙臂,靠在龍椅上,靜靜地思索著。“嗯……錦衣衛極易被朝臣滲透……那怎么辦……?”安沛澤思索著,目光不經意間瞧到了侍立在一旁的焦評。
“東廠!”
安沛澤腦中靈光乍現。
文遙閣。
蘇寺生愣了愣,道:“你說什么?”焦評躬身道:“奉陛下旨意,重建東緝事廠,這是諭旨。”蘇寺生自焦評手中接過了圣旨,道:“哦。”劉嶂看了看焦評,又瞧了瞧蘇寺生,道:“妙禪!”蘇寺生笑了笑,自抽屜中摸出了一個黑色的錦盒。
待蘇寺生將圣旨放入了錦盒,他對焦評道:“勞煩公公再把這諭旨送回宮去。”焦評一驚,道:“蘇閣老,您這是要做什么?抗旨不遵?”蘇寺生微微一笑,道:“內閣首輔有‘封還’的權力,勞煩焦公公把諭旨送回去!”
明朝的內閣首輔具有一項權力,叫“封還”,亦叫“封駁”。首輔可將皇帝的諭旨原封不動地送回大內,以示拒不執行。
明朝萬歷年間,浙黨創始人沈一貫擔任首輔時曾多次使用這招對付萬歷,樂此不疲,萬歷對此束手無策,而溫朝也繼承了這一傳統藝能。
之后的幾日,蘇寺生屢屢封還安沛澤的諭旨。一開始,杜夕、劉嶂還不說話,可蘇寺生封還諭旨的頻率越來越高,二人也坐不住了。
這是后話。
永繹元年二月十五,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