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枚點了點頭,道:“諸位,可以聯名了。”肖岫等人皆是署了名。馮枚朗聲道:“幾位,今日既在奏疏上聯了名,你我可就是同舟共濟之人了。”
這是實話,聯了名,就說明在場諸人都選擇投靠了馮枚。眾人齊聲附和道:“馮大夫所言極是!”馮枚笑了笑,道:“那么自今日起,馮某宣布——重建浙黨!”
雖然目前浙黨只有六個人,但馮枚卻對未來充滿信心,因為即將到來的恩科也是一個壯大自家勢力的好機會。
打定主意,眾人也都熟絡了起來。馮枚道:“諸位,下一步我們要做的事有兩件。”肖岫拱手道:“還請大夫明言,我等必將全力以赴!”馮枚伸出了一根纖細的手指,道:“其一,你我務必要保證這幾位進入功臣祠中;其二,力保張太岳入祠。”
御史滕言疑惑道:“馮大夫,為何要將張居正請入祠中,這不是荊黨應該做的事么?”馮枚看出了滕言眼底的擔憂,便出言問道:“滕大人是懼怕你等會遭到齊黨的打壓?”
滕言面上一紅,道:“馮大夫見諒,下官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憂心我等的前程。”馮枚淡淡地笑道:“不要忘記馮某的身份。”
滕言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自己眼前這位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啊!
馮枚微笑道:“本官方才說了,你我已是同舟共濟的關系。故而,有馮某在,定保諸位無恙。”雖是淡淡說出,但在座各位都聽出了馮枚話中的分量。
方應識原本以為此事與他無關,不想卻撞上了馮枚投來的目光。“這里面還包括我?”方應識暗暗思索著,心中對馮枚的好感不禁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本官另有一事要說與諸位。”馮枚笑著說道。大理寺少卿陳符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低聲道:“馮大夫請說,我等必定盡心竭力。”馮枚輕聲一笑,道:“如今各地的鄉試已經結束了,大批士子正陸陸續續趕往應天。”
“在這個重要關頭,你我要好好利用時機,進而擴大勢力。”馮枚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挪動,伺機通過眾人神色的變化來窺視他們的內心。
“大夫,我們應該怎么做?”工部虞衡司郎中尹師盛拱手問道。馮枚皺眉思索了片刻,道:“諸位,在應天府知府衙門里,有沒有你們相熟的好友或同鄉?”
滕言與陳符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尹師盛卻眼前一亮,道:“馮大夫,下官的好友趙群山正在應天府任主簿。”馮枚飲了口茶,道:“你能否說服他加入我等?”尹師盛輕咳一聲,捋著美髯道:“若以下官與他的交情,下官有十成十的把握。只不過,趙群山并不是浙江人,而是山西人。”
馮枚輕聲一笑,道:“諸位,你們知不知道我朝代宗年間,浙黨為何最終宣告解散?”眾人皆是搖了搖頭。馮枚敲了敲桌案,道:“正是因為浙黨中人只將目光聚集在浙江一隅。”
“相較于浙黨的名稱,我更愿意叫它‘永繹黨’,”馮枚笑著說道,“地域的差別并不那么重要,只要有著共同的目標,都是可以接納的。”
怕諸位同鄉心里不安,馮枚補了一句:“當然,還是要以同鄉為主。”聽了這句話,眾人都松了口氣。
尹師盛捋著美髯望向馮枚,道:“大夫,明日下官便讓趙群山前往您府上,有什么話您盡可以吩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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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宴席散后,馮枚當先上了轎子。
坐在轎子中,他靜靜地思索了起來。這五個人的忠心,馮枚并不懷疑。尹師盛作為虞衡司郎中,干著最累的活,勤勤懇懇,只因朝中無人,每次考核都是個“中”;肖岫位居吏部文選司郎中,看似風光無限,實則上受吏部尚書柴望雪壓制,下受吏部同僚排擠,日子過得無比艱辛;大理寺少卿陳符,位于三法司替補之位,看起來很快就能成為大理寺卿,卻因得罪了齊、荊兩黨,屢屢被克扣俸祿,如今府邸上已然入不敷出;滕言則更是痛苦,身為御史,滕言卻與自己的頂頭上司李懷退關系不睦,以致于滕言十年不得升遷。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憤懣與不甘,而馮枚正是要利用這些不良的情緒,將他們團結在自己的身邊。
“方應識……方應識……”馮枚喃喃地念著方應識的名字,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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