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三公里外,小城規格最高的酒店包廂里,一場時隔多年的重逢,也在賓主盡歡后進入了餐后閑聊的階段。
標準的十人桌只坐了三個人,桌上的菜品也不過是尋常的家常菜。蕭墨川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上首位。事實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在小城這個地方,能讓他作陪的人物還真沒幾個,而眼前的這兩個老東西,實在還數不上號。
陳棟與張武一左一右的坐在下首,臉上賠著笑,心里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在他們的印象中,蕭墨川一直都是個隱忍而克制的人,頂多算是個狡猾的老狐貍,卻遠遠算不得虎狼。
自湖畔刀光閃起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對即將到來的局面進行了相應的布置。如果說白天里的那陣風是他們計劃外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小漏洞,那黃昏時打來的那通電話,則是在他們心底掀起的一股狂風。
萬萬沒想到,蕭墨川竟然沒有再顧及到中州的顏面,而是把事情直接捅到了京都。因此,當那位大佬親自打來電話的時候,他們就只剩下了裝傻充愣的份兒。
這個老東西,他不是都隱退那么多年了嗎?怎么還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他跟京都那位,到底是什么關系?
面對那位大佬的關照,他們還能說什么?說自己不知道蕭墨川的消息?說自己身體不適,正在修養?說近幾日有些事情處理,抽不開身?
要不,就告訴人家,大佬啊,昨天下午,提司大人就出現在小城了,只是我們的事情還沒收尾,還需要一點時間,要不您等等,等我們處理完了再說?
找借口是在觸霉頭,實話更是萬萬不敢宣諸于口,一個電話,再想裝聾作啞都萬萬不能。那還能怎么著?趕緊顛兒顛兒的去迎接吧!
于是,陳棟與張武急急忙忙的趕回中州首府唐城市,急急忙忙的露了個面,急急忙忙的安排了一些事情,又急急忙忙的趕回了小城。這一頓折騰,得虧兩位老先生身體夠好,換做他人呢,非得住院不可。
就這,到了小城以后也不敢耽擱,又著急忙慌的與蕭墨川取得了聯系,安排下了這頓接風宴。
這種宴席,尤其是這種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宴席,真正的內容往往不在吃了什么,而是吃完飯以后說了什么。
直到蕭墨川慢慢悠悠的吐出了最后一塊骨頭,擦了擦手端起茶杯,陳棟才小心翼翼把話題引上了正途:“老蕭,你說你,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好不容易出來走動,怎么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若不是費老打來電話,還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這一番話,一上來先講交情,說的是兄弟,還是這么多年的老兄弟,接著就在輕描淡寫間把自己摘了出來:你看,對于你再度出山的消息,我們是毫不知情的。再話鋒一轉,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受了委屈的位置上:這么大的事情不招呼一聲,老蕭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讓我們的面子往哪兒放?
張武也作勢放下了茶杯,瞪著眼睛埋怨了起來:“就是啊老蕭,你好歹提前說一聲,弄得我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你也不是不知道,司里的事情那么多,這些年你又不在,全靠我跟老陳兩個撐著。上午還在嵩陽,費老一個電話,我們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你是要把我們這兩把老骨頭折騰死啊?”
張武的話,又在陳棟的話上更近一步,不止給二人最近的行蹤找了一個切實的支撐點,點出了嵩陽這個有據可查的地方,更是在擺功,亮出自己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