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白色短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身上圍著大圍裙,圍裙上粘滿各種污跡。他的臉上帶著疲憊之色,但上翹的小胡子和喜悅的目光讓他稍嫌精神。
“小蘇業,來之前為什么不打聲招呼?今天實在太忙,你可不要怪我們海豚河招待不周。”一向很少笑的馬斯特親手托著沙拉陶碗走進來,笑呵呵地向蘇業打招呼。
“馬斯特先生晚上好,我也是突然收到邀請才不得不來。”蘇業面帶微笑起身。
馬斯特放下沙拉陶碗,張開雙臂,卻道:“我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就不擁抱你了。你好好享用晚餐,有什么不滿告訴侍者。今天太忙了,咱們有時間再聊。”
“好的,您忙您的。”
馬斯特笑著在蘇業肩膀拍了一下,快步走出去。
三個人呆呆地看著蘇業。
這叫只見過一面?
別人不清楚,哈爾蒙很清楚,馬斯特從來是認為廚房比天大,他連凱爾頓都敢責斥,怎么可能會對只見過一面的人這么熱情?還親自送上沙拉?
凱爾頓都沒這待遇!
“沙拉很不錯,嘗嘗吧。”蘇業伸手抓了一點放在嘴里,輕輕點頭,味道很棒,一定是馬斯特親手制作,無論是蔬菜的比例還是沙拉醬的比例,都堪稱完美。
三個人又呆坐許久,才慢慢品嘗沙拉。
“真好吃啊……”赫頓的口味已經完全希臘化。
“不錯。”哈爾蒙點點頭。
塞尼特點了一下頭,他不太習慣這個味道,只是感覺挺新奇。
吃完沙拉,哈爾蒙看了看黑陶酒杯,又看了看自己的傻兒子,臉上閃過猶豫之色,思考得罪馬斯特的后果。他發現,馬斯特未必會為了蘇業與自己敵對,就算敵對,最多也只是不歡迎自己來海豚河,不至于動用人情請祭司打壓自己。
更何況,對于他來說,祭司不難對付,只要愿意去神殿捐獻,基本會被寬恕。
最終,他一咬牙,深吸一口氣,盯著蘇業,緩緩道:“既然吃完飯,該你做出選擇了。”
“什么選擇?”蘇業問。
“朋友還是酒杯。”哈爾蒙聲音極冷,再也無法保持之前勝券在握的溫和語氣。
“可以都不選嗎?”蘇業問。
“不可以!”哈爾蒙道。
“我覺得可以。”蘇業笑了笑。
哈爾蒙轉頭看向身邊的塞尼特。
讓哈爾蒙和赫頓都驚訝的是,塞尼特竟然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猶豫了好幾秒,才緩緩拿出匕首。
哈爾蒙心里咯噔一下,看出塞尼特被馬斯特以及馬斯特身后的凱爾頓影響了。
海豚河餐廳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白銀戰士凱爾頓,可以說是整個公民區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影響力甚至大于落魄的小貴族。
哈爾蒙心知肚明,自己一生也爬不到凱爾頓的地位,自己的兒子或許還有機會。
哈爾蒙想到這里,看了一下不爭氣的兒子,心中暗罵一句,要不是為了赫頓這個蠢貨,他根本不想得罪任何柏拉圖學院的學生,哪怕是隨時可能退學的第三傻。
等塞尼特站起來,哈爾蒙忍不住道:“塞尼特,你不用想太多。他的背景我調查過,不過是個面包師的兒子,就算跟馬斯特認識,最多也只是泛泛之交。他的背后,不可能有什么大人物。”
塞尼特沒想到哈爾蒙如此沉不住氣,沒有說什么,輕輕點了一下頭。
哈爾蒙放下心,再次盯著蘇業,第一次露出兇相,厲聲地道:“既然你選擇通往冥界的道路,那就不要怪我。說吧,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們幫你!”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咣當一聲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