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當真是人如螻蟻,命比紙薄。
可恨自己穿越一遭,手無寸鐵,胸無點墨,不僅不能鴻圖大展,甚而連活命都成了問題。
淪落為一街頭乞食的流浪兒尚且不夠,今兒還要如那黃猴一般,被這世上歹人烤了分食才罷。
“哈哈哈——”
思至悲憤處,余唐竟是全然不顧被火灼燒的劇痛,停止亂竄的步伐,仰頭一聲沖天大笑。
然后俯身一摸,將腳邊的柳木拐棍胡亂抓起,雙手攥著便朝身周掃去。
“好崽兒,老子的三昧真火都燒不死你,啊——”
一聲悶響,余唐只覺手中拐棍一頓,便聽到紅繩男發出慘呼,也不知砸中了他那里。
“大兄!”
“阿郎!”
在那慘呼之后,便是一男一女兩聲驚叫,想來那漢子被砸得不輕。
“被砸死了?”
“咋么可能?那漢子結實著哩!”
“腦瓜都開瓢了,還不死?”
“好像是真的死了咧。”
“這漢子看著結實,原來是個樣子貨,呵呵何……”
兩聲驚叫未斷,周遭百姓亂轟轟的議論聲又即響起。
這些人只管瞧著熱鬧,哪管遭殃的是誰。
此際,余唐腦袋上的頭發已被火焰燒了個精光,好在沒有繼續燒著他的頭皮,竟是慢慢熄滅了。
只余一顆紅通通锃亮的光頭,形如一個小沙彌。
火焰熄滅,灼痛也減弱了幾分,終于恢復一絲清明。
“我,砸死人了?”
雙手緊攥柳木拐棍,余唐心生疑竇。
自己細胳膊細腿的,這柳木拐棍又非鐵打鋼煉,怎可能一棍子便將那壯實男子給砸死了呢?
“好崽子,你竟砸死俺大兄,俺要將你銼骨揚灰!看鞭!”
正在余唐心中猶疑不定時,寸頭男聲如洪鐘,暴喝揮鞭。
呼嘯的破空聲由遠及近,不用看也知道打猴鞭已然朝自己兜頭劈來。
余唐雙目已瞎,只能聽聲辨位。
知那打猴鞭甚是厲害,心驚膽戰之際,唯有慌忙舉棍朝聲音來處掃去,希冀能夠擋住一二。
“嘭!”
又是一聲悶響,余唐只覺手中柳木拐棍好似砸中了千斤巨石,震得他虎口發麻,差點就脫手飛出,也不知具體砸中了何物。
“小弟!”
這次,場中便只有女子的驚叫了。
“難道,我又砸死了人?!”
余唐看不到場中具體情形,只能心中猜疑。
但他怎么也無法相信,自己胡亂揮動的兩棍,會將壯如蠻牛的兩條惡毒大漢給砸死當場。
倒是周遭百姓瞧得仔細,只見那被燒光了頭發的小乞丐揮動一根拐棍胡亂橫掃,先是一棍掃中會噴火的紅繩男腦門,后是一棍掃中擅使長鞭的寸頭男胸膛。
兩棍之下,兩條大漢的身體皆被凌空蕩出兩丈多遠,落地時只四肢輕顫了幾下,便是七竅流血,了無生息。
少數幾個眼尖的,恍惚間好似看到那普普通通歪歪扭扭四尺不到的柳木拐棍,每被小乞丐砸出,準頭本來距離目標隔了老遠,但下一瞬卻迎風便長,竟在那兩條大漢猝不及防下穩穩砸中要害。
“死人了,又砸死人了!”
“怪也,這崽子怎地如此厲害?”
“有古怪,那崽子定有啥么古怪咧。”
“……”
又是唧唧喳喳的議論聲響起,倒是驚異多于興奮了。
此等變故,余唐不清楚,青絲白裙的女子卻瞧得分明。
眼見自己的丈夫和小弟死在當面,清秀的臉上滿是恨意。
“崽子,我要將你千刀萬刮!”
嚎叫了一聲,女子猛然起身,挺著那把未撐開的黑傘。
秀足輕點,白裙鼓脹,乘風刺向余唐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