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光武帝中興之資,此時對照流亡途中的趙官家,自然是再貼切不過了。而這個事件發生的契機呢?卻正好是在劉秀被追捕,連立足之地都沒有的時候,李通去將光武尋來,安置在南陽家中時發生的事情。
所以說,趙官家這次表演還真不是即興的,僅此一握,便輕輕將南陽保全之首功推與了劉汲。而偏偏劉直夫素來求名,之前靖康中便差點要自刎殉國的,數日前鄧州兵敗,南陽最危殆的時候,他也說出過要一死,‘以示大宋亦有轉運使愿為國死’的言語。
這種人,在這種場合得此一握,怕是也要迷了神志的。只能說,官家最近身側來了能人,不然以趙官家的史學水平,是萬萬想不到這個法子的!
一念至此,雖然明白官家是在表演和收納人心,可其余重臣還是不淡定了起來,下面兩個差遣都沒的其余行在文臣們更是幾乎妒忌的眼睛發紅……也就是韓世忠這種人拴著一條玉帶,動輒看不起讀書人,此時昂首挺胸,四處去看風景,所以不懂是怎么回事罷了。
說不得,這位韓太尉還覺得人家劉汲哭哭啼啼不像個樣子呢。
“南陽保全,全是劉卿的功勞,”趙玖握著對方手緩緩而言。“朕之前便也想過南陽府之事,乃是干脆將鄧州、唐州合二為一,恢復漢時南陽規模與舊制……而朕當時便以為,這南陽府尹的差遣,非劉卿不足以為之。”
旁邊的樞相汪伯彥聞得此言,一個沒忍住,居然不顧場合,一聲嘆氣……須知道,想當年在河北,當時這位官家還是大元帥,他汪伯彥親自負著弓箭引兵馬去做護衛,在當時普遍性認為應該遷都長安的情況下,官家也是拉著他的手說‘他日見上,必以公為京兆尹’……一轉眼,居然一年多了。
事到如今,只能借官家一句假托易安居士的妙語,所謂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不過,感慨之后,也就是憑著這句話,汪伯彥卻瞬間斷定,這劉直夫前途遠大,將來入中樞代替自己這些人為相公也說不定,但偏偏地位極其尊崇重要的南陽府尹,卻一定跟他無緣了。
“但朕后來想了一下,劉卿轉運營造之力著實出眾,有一個要害之處,遠比南陽重要,朕卻是一定要倚仗劉卿的,也只能倚仗劉卿。”趙玖握著劉汲的手繼續懇切言道。“朕希望劉卿以京西南路安撫使的身份兼知襄州,駐留襄陽,替朕總攬蜀中、東南、荊襄自大江、漢水的物資轉運……須知道,劉卿是蕭何一般的人物,正要你來為朕總攬身后,哪里能用你來做一個區區知府呢?”
劉汲淚流滿面,即刻連聲應下,就差發誓為官家效死了。
“南陽府的事情,就讓唐州知州閻卿權差遣一下吧!”趙玖眼見著劉汲答應,這才隨口吩咐了一句,卻是讓之前出列,準備相詢此事的閻孝忠也弄了個黑里透紅的大紅臉。
“官家,”就在這時,閻孝忠身側的殿中侍御史胡寅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襄陽守臣范瓊至今未至,而且他收留罪臣宗印,其心可誅!”
而數步之外,近來一直心神不安的小林學士也是陡然想到了什么——如此一來,這南陽舊臣豈不是一朝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