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劉子羽輕輕點頭。“那你走后又準備推薦誰做御史中丞?胡明仲嗎?總不能是李光吧?此人乃是李公相的幕僚出身,這種事情還是要小心些的。”
“我還沒糊涂到讓李光來做,但讓我推薦胡明仲,我心又不能平。”張浚搖頭不止。“監察御史賀鑄,中書舍人范宗尹,禮部尚書朱勝非,工部尚書葉夢得,翰林學士李若樸……這些都是一時之選,官家若問我,我就只管薦上去,任官家挑選。”
劉子羽本欲說一句,既然知道官家念舊,這些人如何能與當日帷帳脫衣的胡明仲相提并論?但事關御史中丞這種大位,他身為御前近臣,反而不想多言了。
“若德遠去川蜀,我又不能相隨,你可想過尋個妥帖的軍事參謀,在你幕中主管機宜文字?”一念至此,劉彥修干脆轉移了話題。
“此事我也早有考量。”張浚舉杯再飲。“折彥質被貶昌化軍(海南),我想請官家赦免他,然后求為川蜀參軍;便是同樣重要的財務,我也看中了一人,此去川蜀,必然要做出一番成績……”
劉子羽情知對方去意已決,便也不想多言,便直接舉杯對飲,以盡友人之態。
就這樣,二人難得求閑,從上午一直喝的中午,便一起醉醺醺回去,直接在張浚舍內歇下……然而,尚未睡得片刻,酒也未醒盡,便忽然有內侍來此傳詔,說是官家有約,要兩位盡快便衣出城一會。
二人茫茫然起身,一個頭大兩個頭暈,內侍只好讓張浚家人尋得一輛騾車載著兩位往城外而去,卻是一路來到白河。
到此時,陽光尚足,但白河畔的堤岸上卻已經聚集了不下百余人,內侍、班直、御醫、畫師且不提,幾位相公、幾位尚書,幾位翰林學士、中書舍人,當然還有官家最照看的幾位近臣,幾乎人人到此。
而趙官家本人也只著一件寬松交領麻布長袍,正與同是家常打扮的吳夫人一起立在河畔一棵大樹下……待回頭看到兩個醉醺醺的心腹從騾車上爬下來,也是不由失笑:
“德遠,彥修,你二人真真過分,明知今日天氣明媚,河畔景勝,卻只自己飲酒取樂,不像朕難得出來一趟,還想著你們!”
張浚劉子羽對視一眼,齊齊尷尬拱手行禮,而劉子羽尚好,張浚文人姿態,喝的也多,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今日沒有什么禮節。”趙玖抬手示意內侍留心扶起這兩個醉鬼,方才再笑。“是這樣的,朕自幼憧憬大蘇學士的詩詞,所以今日專門設宴招待大蘇學士的幾位后人,唯獨學問不精,怕鬧了笑話,這才找你們這些人壯壯膽子……”
劉子羽還好,張浚卻本能意識到這官家又要作妖……因為明日就要大規模殿試授官了,這是一等一的大事,如何今日來這里招待蘇軾孫子?
然而,酒意上頭,張中丞只是一想別頭疼欲裂,卻也只能暈乎乎應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