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官家想了一下地圖,也是無話可說,便微微頷首,然后蹙眉再問:“不管如何,以眼下局勢,總要有個知兵的做輔助,趙開理財,誰來替你參贊軍務?”
“臣冒昧,請赦折彥質。”
“折家將?”趙玖又是稍顯恍惚。“人在何處?”
“他是折可適之子,人在昌化軍。”張浚正色以對,眼見著官家一時不解,復又即刻解釋了一下。“瓊州南面,亦是大宋最南端,天涯海角……他是當年靖康中負責防御黃河,結果兵馬聞得金人大舉渡河,直接潰散,為此獲罪貶謫。”
“也罷。”趙玖也只是隨口一問,卻是隨即轉到了一個嚴肅話題上。“你走后,御史中丞誰來做?”
聽到這話,閻孝忠、陳規、楊沂中恨不能立即塞了耳朵,畢竟嘛,這三個人,雖然一個科舉進士出身,一個科舉明法科出身,一個將門武臣出身,卻都懂得最起碼的規矩。
而很顯然,張浚跟趙官家是不懂規矩的,所以張德遠猶豫了一下,居然直接開口薦人了:“臣以為,若論資歷、名望,新任工部尚書呂頤浩最佳,但胡明仲似乎更妥帖。”
趙玖聞言緩緩頷首:“那就去吧!盡快準備,速速動身,明日政事堂通過后便出發……好生替朕看好蜀中,便是一份功勛。”
張浚拱手而拜,待抬起頭來,卻又眼圈微紅:“官家對臣信重,臣沒齒難忘,唯望官家保重。”
趙玖百無聊賴,只能揮手:“說的跟生離死別一般……你若覺得感恩,且替朕辦件事情。”
張浚趕緊肅容相侯。
“待會去躺都省,替朕找下汪相公,偷偷告訴他,那個萬俟卨最合適去招安鐘相。”趙玖隨口言道。
而張浚聞言微微一怔,卻又嚴肅相對:“官家,臣雖不知兵,卻也曉得鐘相此人是荊湖心腹大患,不可輕縱!”
就在這時,陳規也趕緊上前拱手相對:“官家,臣亦是此意……剛剛那胡閎休雖然小節有虧,但所言不無道理。”
“官家。”閻孝忠也立即上前昂首來勸。“陳兵部是真正知兵之人,又是荊湖過來的,知曉鐘相底細……官家務必信之。”
三位重臣一起出言,只有楊沂中在旁保持了沉默。
而趙玖見到如此,卻是仰天一嘆:“你們以為朕是真不知道鐘相是心腹大患,還是真不知道萬俟卨此人只是在迎奉朕?”
張浚、閻孝忠本能看向了知兵的陳規,而陳規也是滿腹方略的樣子。
“來不及了,也沒必要。”眼看著身前并無旁人,趙玖卻是微微嘆氣,不等陳規出演便干脆說了實話。“眼下,天下各處暫時安定,只有兩處一明一暗的反賊最為明顯,一個是尚未正式舉旗的洞庭湖鐘相,一個贛南廣北五嶺一帶的苗亂……后者不必說,占據山地,素來就有造反的傳統,一旦清剿必定要集合東南兵馬,然后遷延日久;而前者也有洞庭大湖做倚仗,非修戰船、動大兵不能剿除。但是,朕問你們,集中兵馬剿到一半,金人復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