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大哥!”完顏謀衍生的五大三粗,倒是承襲了其父的骨架,一上來滿頭大汗,先招呼了父兄。
“二哥來的正好。”完顏活女見到二弟到來,也是隨口招呼,他們兄弟年紀相差很多,長兄如父,反而極顯親近。“爹爹正等二哥探報!”
而完顏婁室聞得自家兩個兒子素來以女真身份自傲,此時卻用宋人兄弟稱呼,也是一時恍惚,但軍情如斯,他也懶得想太多,便直接努嘴示意。
“爹爹,陜州打不得了!”完顏謀衍開口相對。“俺聽你調遣,隨拔離速去陜州城,拔離速自引大隊在后,俺與吾里補自起兩千精銳先去東面狹路上堵宋人,卻不料宋人大隊已經出了狹道,并占據各處要害準備立寨,似乎要與陜州城互相呼應……俺與吾里補一起沖了一個尚未立起來的寨子,殺了兩三百人,但宋人越來越多,也實在是無法,再加上父親之前有命,讓俺今日回來,便直接回來了。中途遇到拔離速,他也讓俺過來帶話,說陜州打不得。”
聽得此言,完顏婁室一聲不吭,倒是完顏活女肅然追問:“二哥可看清楚了,宋人援軍有多少?”
“打的時候有一萬多吧,但后面還不斷,估計得兩萬朝上。”完顏謀衍只是個沖將,也懶得多想,直接朝著父兄干脆而答。
完顏活女聞言登時大嘆,復又看向親父:“爹爹……陜州本就地形狹窄,不利于攻城和騎兵野戰,現在援軍兩萬又占據了身后狹道,怕是陜州城便能源源不斷得到支援了,再加上李彥仙深得陜州人心,又善軍務,再去陜州硬碰硬,怕是反而顯得愚蠢。”
完顏婁室微微頷首:“那你的意思呢?去打長安嗎?”
“本就該如此。”完顏活女扶刀振甲,立即點頭。
完顏婁室卻又搖頭,然后復又看向自己次子:“謀衍,陜州援軍那里可是韓世忠的旗幟?”
完顏謀衍立即搖頭:“韓世忠俺還是知道的,絕對沒有!看旗號,應該是宋人御營中軍的那幾家。”
完顏婁室點點頭,復又看向了自己長子。
完顏活女一時不解,但稍作思索還是猛然醒悟:“爹爹是說,韓世忠此時正從武關繞道去支援長安?”
“不錯。”完顏婁室點頭不及。“韓世忠的淮西軍只在防線之后,乃是支援他處的第一支能戰兵馬,宋人來源,若動了他處兵馬,便絕不可能不動韓世忠……而韓世忠不在陜州,便只能是從后邊往長安去了。”
“那咱們是打長安還是打陜州?”活女終于茫然。
而謀衍此時也似乎想起什么,復又對自己父親開口:“爹爹……拔離速從七八日前便在東面湖城罵你,說你是不是糊涂了,居然在潼關按兵不動好幾天,坐失戰機!”
“拔離速想找死嗎?”活女聞言勃然大怒。“若是他敢在我面前說這話,早就成死人了!也就是欺負你只是個行軍的猛安!連世襲的謀克都沒有!”
謀衍當即噤聲。
而活女氣急之后,還是忍不住為一聲不吭的親父解釋:“爹爹明明是想要穩固好后路,確保了撤退路線再行進攻……這是妥當之舉。”
然而,說完這話后,活女自己都覺得荒唐……啥時候自家這個親爹打起仗來總想著撤退了?幾千人打崩西夏三萬騎那一仗,根本就是分兵再分兵,硬生生靠著小股精銳長途奔襲將西夏人打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