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微動,許多人都想趁機進言,而劉子羽也本欲言語,但鬼使神差一般,其人居然先行看向了張浚,而張德遠卻只是回到座中發呆,這倒是讓劉彥修登時怔住,繼而若有所思。
“罷了!”就在這時,趙官家顯然是失了耐心,卻是抬手一揮,讓眾人散去。“今日到此為止……林卿將旨意拿來給朕看!正甫(楊沂中)去尋信使,讓他好生安頓,不要將前方失利的事情傳出去。”
前方失利,官家心情不好,眾人無奈,只好告辭,楊沂中更是早早出去去尋使者。
然而,等到諸人散去,小林學士捧著旨意上前,趙玖面色不變,卻直接出言驚人:“林卿,且撕了旨意,重寫幾份,乃是讓駐扎渭橋的呼延通連夜南下藍田!再發旨意給李彥仙,告訴他朕知道平陸已失,讓他自己處置,但以后要小心回復關西這邊的言辭!”
林景默默不作聲,即刻當面撕掉紙張,然后坐回位中,去寫新旨,而這時,楊沂中也匆匆去而復返。
“等一刻鐘,召宇文相公和張憲回來,若之前出去的人有回來的,直接讓他們進來,不要聲張!再發一名妥當軍官去藍田尋呼延通,直接在那里接過所有關東文書,再轉送過來。”趙玖劈頭而對,驚得楊沂中連話都不敢接,直接轉身離開。
就這樣,趙玖枯坐片刻,卻果然有人匆匆折返,正是之前無意間看到信函內容的巴蜀五路轉運使張浚。
“官家,如之奈何?”重新入的門來,張浚慌亂未減。
“你這副樣子只會徒惹人笑。”趙玖嚴肅相對。“老蘇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這種事情幾乎無人能做到,但既為國家大臣,初時聞訊有些驚惶倒也罷了,可木已成舟,如何現在還要慌亂?被下面那些軍將看到,怕是更要失措的。”
張浚登時面紅耳赤,卻是勉力整理,深呼吸數次后再度在空蕩蕩的堂上拱手:“官家,敢問該如何應對?臣萬死不辭!”
“不要你萬死不辭,”趙玖搖頭相對。“至于該如何應對,朕還有再確定一件事情才能與你交代。”
張浚微微一怔,一時疑惑,剛要再問,卻不料身后稍許動靜再起,回頭一看,赫然是楊沂中引著好友劉子羽去而復返。
“官家!”劉子羽甫一歸來便拱手相對。“臣與德遠平素相交,剛才見他失態,略有揣測,還請官家直言相告,到底是哪里軍情?”
“且等宇文相公與張憲。”趙玖再度搖頭。
劉子羽無奈,只能與張浚相顧,然后強做忍耐。
但就在二人準備各自落座之時,楊沂中卻又引第三個人進來了,而此人著實出乎趙玖的意料。
“陛下!”
利州路經略使劉錡直接當堂單膝下跪,大禮參拜。“臣冒昧……但若局面有一二不妥之處,臣為武臣,當為國家、陛下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