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彼處又有數以千計的部隊趕到。
“副帥、元帥!”王淵看到這里,面色一緊,卻是向趙玖與吳玠同時建議。“完顏兀術援兵雖然是強弩之末,戰力匱乏,卻架不住他們有數萬之眾,若是這般斷斷續續支援不停,右翼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會陡然崩殂……無論是支援右翼,還是發中軍決勝,都只是在此時了!”
吳玠緩緩搖頭,趙玖也是凝神不語。
王淵無奈,只是撒手觀望戰局。
且說,金兀術部全軍疲敝、戰力疲軟一旦顯現出來,吳玠就已經開始考慮此事了,但卻始終沒有行動,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不知道婁室本部會從哪里發動進攻。
對方是騎兵,有主動選擇權的,而他吳玠沒有,只能被動應對。
當然了,也應該不要等太久,因為哨騎已經回報,婁室離開了金粟山,正往當面而來。
至于趙玖,他沒有回復這件事情,卻是另有原因。
日頭進一步西斜,部分云層有加厚的趨勢,這使得陽光漸漸變得暗淡,這種情況下,大營前方周邊地區,因為被宋軍刻意砍伐了植被而裸露黃土的地方,絲毫沒有減弱的黃土煙塵則成為了判斷軍隊規模以及運動趨勢的主要判斷。煙塵中偶爾顯露的旗幟,與出發前的位置,則成為判斷部隊陣營的主要依據。
當面東坡塬上還在血戰,對于宋軍而言的左翼,也就是金軍的右翼,總之,就是北面那片泥淖中同樣在血戰……同樣的道理,宋軍右翼、金軍左翼,南面山腳下的完顏兀術、韓常也不得不和對面熙河路劉錫、李彥琪等人血戰。
浸入骨髓的疲憊,讓這支本該橫掃戰場的軍隊陷入到一種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消耗戰中,但不用隨軍的謀衍來提醒,兀術和韓常也知道,這種大規模戰場,所有人都要扔下那種局部上的得失,不惜一切代價頂住,好為真正的決勝手創造條件了。
當然,明白歸明白,兀術和韓常依然心痛……他們本以為自己是那個決勝手的,卻不料一場持續了三日的奔襲,讓他們喪失了成為勝負手的機會。
沒辦法,路太難走了,天也太熱了!
兩萬部隊,之前兩日急行軍中就已經掉隊了六七千,而今日在堯山背后,卻又再度出現了部隊脫節——另一員大將赤盞合喜,也就是赤盞暉的族弟,在赤盞暉死后領萬戶之人,直接領著五六千之眾在身后沒了音訊,也不知道現在到底在哪里!
實際上,之前放出海東青尋路,倒不是為了確定戰場方位,而是試圖尋找另一部的下落。但是,真沒找到,反而是因為來到戰場一側,不得不領著六七千勉強到位的部隊先行出戰。至于之前兀術停在那里‘整頓部隊’,一則是累的,二則也是真想等一等赤盞合喜、
“韓將軍,后面應該是赤盞將軍來了,俺瞅著他應該也帶來了三四千眾!”眼看著前方沖殺的韓常被喚來,已經滿臉灰塵的完顏兀術一時大喜,即刻勒馬與韓常在亂陣中相呼。“你帶你部撤回去迎一迎,俺獨自壓一陣子!”
“四太子有何說法?”韓常抹了一把臉,黃土塵后卻是遮不住的汗水。
“你回去歇著,讓赤盞合喜來攻,然后俺回去,你再來……咱們是騎兵,不要這么亂戰,能沖還是要沖一沖的,也能分撥歇一歇人和馬!”兀術當場吩咐。
韓常聽得有理,也是毫不猶豫,讓身后騎士重新舉高旗幟,便率大約三千余眾直接撤出戰線,往南面去接應赤盞合喜。
但是,隨著韓常繼續舉旗向南,對面那股煙塵也繼續沿著山腳不慌不忙迎上,雙方眼看著幾乎要撞上的時候,這位韓大將軍卻越來越覺得哪里不對勁起來!
待翻過又一處小坡,雙方距離五六百步的時候,韓常干脆主動立足,卻是他終于意識到哪里有些不對了——這支部隊行進的軌跡距離山腳有些遠,不似從堯山通道中轉過來的,到更似是從更南面一路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