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進士入軍與軍官上學是兩碼事……”趙玖在前方喋喋不休,搖頭不止。“進士入軍并不是為了培養軍官,而是要他們將國家與朕的意思傳入軍中,直接告訴將士們朕想說的話,比如邸報上最近寫的華夏一統之論,明白了這個道理,將士們自然知道與金人作戰是必須的……再者,使后勤、文書專業一些,不要讓尋常部隊為這種事情操心;至于軍官上學,卻是為了一意培養軍官,好讓軍隊在沒人能有韓世忠之過人忠勇、岳飛之過人沉鷙、李彥仙之過人膽烈,還有你們二人之通利害、曉謀略之時,依然能維持戰力,不失不漏。”
二人一時眉飛色舞,趕緊自謙。
“不過說來說去,除了讓你二人回去留意外,總得做些臨時舉措,以作北伐準備。”趙玖再度止步,稍作沉吟,終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朕的意思是,大辦軍校是來不及了,但可以辦個臨時的培訓學校,正好王淵、閭勍二人如今閑了下來,可做教導之任……你二人回去,除了整飭軍務,還要將軍中要害軍官分批送來培訓,朕與樞密院去說,設個專門的閣職,以作安排應對……吳卿那里,還要專門指著折估錢一事做個交代,并設個名單,弄一批風氣不好的軍官來,屆時朕就不會讓他們回去了。”
二人復又凜然,即刻答應下來。
而趙玖張口欲言,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選擇了不再多言,只是一擺手罷了:“今日事便是如此,你們也累了,早早回去休息吧……尤其是吳卿那里,朕賜了宅邸,結果你剛過去便被喚過來,還沒看里面布置呢。”
吳張二人會意,便立即告辭,君臣之間桑林中的對談就此結束。
到此為止,二人知曉了趙官家心意,從個人角度自然是完全放松,但從職責角度卻未必如此輕松,都要回去做出舉措的……其中,吳玠明日還要去都省,當著兵部的面將折估錢一事給做個交代,張俊還要回去收拾他的‘沒奈何’,所以離開桑林后也都步履匆匆。
不過,等到了出宜佑門,離開后宮范圍,眼瞅著東華門在前,相送內侍止步之后,不知為何,二人忽然心有靈犀一般一起慢了下來。
“有勇有謀數吳大……”空蕩蕩的路上,二人并排而行,張俊忽然一聲嗤笑。“俺老張記得,你吳大當將官的時候,俺還只是一個小校,只在京兆遇見過幾次。”
“老種相公麾下親近小校,比涇原路的準備將強太多了。”吳玠第一次入宮,不免四下張望打量宮墻門廊形狀。“而且這時候說這個作甚?官家不是說了嗎,無非成不成大功而已,成了,這潑天功勞分潤下來,咱們倆總有一個郡王的……何論往日?”
“也是……不過曲大那廝,那般跋扈刻薄,將來也能做郡王嗎?”張俊愈發感慨。
“功高莫過救駕……”吳玠脫口而出。
“這倒也是。”
“不過張太尉。”吳玠忽然從周圍宮殿檐斗上收回目光,正色而言。“官家剛剛似有未盡之意?”
“是。”
“你覺得是何事?”
“你自有勇有謀,為何不直接問官家,反而來問俺?”張俊一聲冷笑,直接拂袖而對,竟是快一步先行出東華門而去。
而吳玠在后,只是一笑,卻也不太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