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也只有小股人馬,才會被宋人城寨接納!
就這樣,耶律余睹既然說明一切,又有一線生機,這最后二三十人又著實可靠,便都不再耽擱,他們先是將帶著補給的牲畜盡數驅趕散開,然后以繩索連結剩余所有人與剩余所有戰馬,繼而便不顧一切,于夜間步行穿山口南返。
可能是天意不絕此人,一行人摸黑回轉,中途居然只有一人崴腳,卻還能小心騎馬隨行……算是被他們成功反穿了山口。
而反穿山口之后,一行人依然不敢怠慢,還是不敢點火,只是上馬順山勢微微輕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尚未明晰之時,終于聞得前方水聲大作……眾人情知是到了混州川,這才下馬稍歇,用了些干糧與河水,不過一會,天色稍明,復又迫不及待,尋得淺水渡過此川。
一直到此時,所有人才歇下半口氣來,因為天色已明,又有一條河阻礙追兵,接下來,只要奮力疾馳往栲栳寨便可。
更何況,他們如此小心,應該是沒有暴露蹤跡,那么無論是誰,恐怕都還以為他們尚在橫山以北呢。
眾人整頓完畢,各自上馬。
唯獨耶律余睹剛要揚鞭,卻終究是忍耐不住,復又勒馬掉頭,面朝東北,看了一看。
旁邊心腹蒲答醒悟,便要眾人一起立誓,以報今日太師奴那些背叛者之仇。
然而,眾人剛剛拔出匕首來,余睹卻喟然搖頭:“今日有二十三個兄弟不離不棄,我余睹當然沒齒難忘,至于太師奴那些人為情勢所迫,我卻稱不上憤恨。便是拔離速、馬五也只是依令行事,我竟然也恨不起來。”
這下子,蒲答幾人面面相覷,儼然都有些搞不懂了。
“兩個人!”余睹也拔出匕首來。“一則完顏兀術,將我做問路石子,輕易拋出;二則正是今日那嵬名云哥,肆意羞辱于我,將我視為糞土……余睹**凡心,卻是分毫不敢相忘!今日立誓,總有一日,須讓今日兄弟們得享富貴,也讓這二人悔恨對我視若無物!”
言罷,余睹操起匕首,在另一側手心劃出血道來,然后不等那二十三個隨從一一仿效,便不再多言,只快馬加鞭,當先往西南而去。
十月初二。
中午時分,余睹率二十三騎直趨包圍并不緊密的栲栳寨下,赤手臨門,于神臂弓弩矢之下自報姓名,且自稱郭浩先父郭成故人,而郭浩登城面詢后,聞得是昔日遼國東路都統、金國元帥右都監耶律余睹,果然力排眾議,納余睹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