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仁保忠鼓起勇氣,適時起身。“臣冒昧,若是這般說,黨項兵也是耐苦戰的……官家不必一直征募了養著,完全可以等到要用時,臨時從寧夏路征募數萬之眾,凡出一丁者免一戶十年稅賦便可!而這些黨項兵一旦過了黃河,沒了退路,又要為族中考量,也必然是會奮死決戰的。”
趙玖怔了一怔,居然稍微點頭,儼然心動。
“但官家!”馬擴復又言語。“便是如此,也還得確保兵馬是實數。”
趙玖再度發怔,然后再度點頭。
而后,就在帳中寂靜無聲之際,第一個回過神來的趙玖,卻又再問:“之前卿言,養精蓄銳,以待天時……養精蓄銳,便是說存三十萬兵,蓄三十萬兵后勤所需……那天時呢?是何時?是完顏兀術的改制引發內亂之時嗎?”
馬擴再度認真打量了一下這位官家,然后俯首懇切以對:“官家,大國相爭,寄希望于敵之內亂,是不應該的……不過,女真人本身部落野民,得天幸而二十年滅一國,吞兩河,可謂擴張到了極致,而完顏兀術再怎么改,總脫不了自上而下廢除女真舊時野制,推行漢家王法……這種改法,文好改武不好改,上好改,下不好改,勃極烈制度廢除,便要殺粘罕囚國主,萬戶又如何呢?不改萬戶,直接去改猛安謀克,難道可以嗎?故此,官家若真能養精蓄銳,那所謂天時,從兀術開始觸碰萬戶時便已經算開始了,不必專門去等!”
趙玖緩緩頷首。
到此為止,二人言語妥當。接下來,自然是趙官家再說些什么客套言語,表演一番什么君臣姿態。
但孰料,就在趙官家剛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馬擴忽然后撤數步,就在這其實有些亂糟糟的水軍大堂正色下跪,繼而大禮參拜。
倒是讓趙玖等人一時措手不及。
“卿有何請,朕自當應允。”趙玖當即起身。
“并無所請,臣將返河北,不知何日再見,此禮本當如此。”馬擴俯首以對,毫無之前急切、焦躁之態。
但趙玖卻反而慌亂:“數年相別,辛苦月余,才能至此,如何一日便歸?朕在東京已經給卿備下宅院賞賜了。”
馬擴抬起頭來,渾身釋然:“官家厚愛。但臣匆匆而來,原只憂心官……憂心中樞當權者輕佻,不知事事艱辛,將大局輕拋。今日一朝得見,卻不料官家對大局早就了若指掌,而官家既掌大局,又明事事艱辛,臣何必多留呢?不如早歸河北,以守人心。”
說完,馬擴躬身再拜,竟然是直接趨步而出。
趙玖怔了一怔,幾度想留,幾度想追出去,但最終只是揮手示意,讓王彥跟上,去送一送這位大宋北道總管。
PS:在車上碼的,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