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兢猶豫了一下,還是握著邸報追問:“雷川公,只以你我私交,私人來問,你覺得能不能成?”
金富軾終于止步,然后回過頭來,一雙眉毛緊緊蹙起,雙目如電一般盯住了自己這個異國故友。
徐兢一時被嚇住,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而看了對方片刻,金富軾終于閉目嘆氣:“明叔……我心里大約是覺得能成的,但還是不敢說、不能說!”
徐兢慌亂一時,匆匆頷首,然后竟然直接夾著那份邸報逃走了,而金富軾望著自己這個年輕故友的背影,只是在花紅柳綠的院中黯然肅立。
暫不提金富軾是如何感慨,另一邊,徐兢逃出重兵把守的高麗使團所居院落,卻并未走遠,而是越過了同樣重兵把守的日本使節團院落,進入了另一個重兵把守的禮賓館院落。
進了此院之后,徐兢順著滿院的御前班直,趨步轉入到了一個小套院,然后頭也不抬,直接俯首而拜,然后頭也不抬,便將之前交談毫無保留,一并托出。
“他是這么說的?”坐在院中曬太陽的趙玖若有所思。
“是。”徐兢捏著邸報,頭都不敢抬。
“你被他看穿了。”想了一想,趙玖忽然在座中失笑。“這老頭比鄭知常強太多,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他此番過來,本就是要示好之余捏住立場不表態,以避免高麗獨自面對女真人……一面相信朕能北伐成功,一面不敢說、不能說……恰恰就是他要對朕與大宋朝廷說的。人家坦坦蕩蕩,倒顯得咱們以詭道對之,不免小氣了一些。”
徐兢抬起頭來,滿頭大汗,一時惶恐。
而旁邊肅立的鴻臚寺卿王倫趕緊拱手出言:“官家,徐主簿有功無過,不說此事,便是此番出使高麗,按照旨意,將金富軾這個真正能做事、能管事的人帶來,而不是鄭知常,本身便算是不辱使命了。”
趙玖繼續哂笑:“朕又沒說他有過,而且便是此行也不算失敗……朕也是剛剛才想明白,金富軾雖說有些能耐,但畢竟受制于小國,受制于高麗黨爭……他那些話既是他原本準備給朕說的,實際上也是被逼著不得不說的。”
王倫與徐兢一起松了口氣,而后者更是抓了抓手中邸報,微微抬頭。
下一刻,趙官家霍然起身,周圍甲士也在楊沂中的帶領下一起隨行啟動,但走不過三四步,這位官家卻又回過頭來:“徐主簿似乎還有話說?”
“是……陛下、官家!”剛剛轉過身來的徐兢慌里慌張將手中邸報展開,匆匆尋到那個頭版頭條。
趙玖徹底轉過頭來,笑的愈發燦爛:“你有給國家聚財的好法子?”
“臣有一策。”徐兢咽了下口水,勉力而對。“官家可以加稅!加商稅!”